防。
胡子扶着门框往里瞅,只有饭厅灯亮着,祝漾意一个人在桌前孤孤单单地吃饭。
他四处张望,移步换景,发现满屋都堆砌着另一个人的痕迹。
地上卷着团巨大的广告喷绘布,一副像素模糊的照片显露于目,胡子在桕城最热闹的中心带都见过它,见过它悬挂于小吃街的棚壁,也见过它贴览在亲子走失的广场文化角。
再往里走,壁柜上摆着兄弟俩从稚童成长至少年的各类照片,虽然是双胞胎,但特别好区分,哪怕在记忆中也一贯如此,从来不会错认。
他忍不住仔细去看,看着这个曾经在院子里最活泼,最招眼,他想跟他玩都还够不上肩的男生——
祝乐恪。
“有事吗?”
一声轻问将他从回忆中剥离。
胡子看久了照片,猛地瞧见祝漾意这张一摸一样的脸还有些晃神。
他被这些纷繁各异的照片、寻人启事、喷绘画布给包裹,神情温柔,但眉目晦暗,四周充盈着另一个人的气息,他在这个家里呆着,居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胡子没法形容这种怪异,他伸手挠挠后脑勺,迅速调整表情,“……就那个,裴裴让你过去一块儿吃饭。”
他主动帮裴述尔润色了下理由。
祝漾意拿起筷子,摇头,“谢谢,不用了,我在这里吃完还得回去上课。”
“那行吧。”
他把话传达了也不想多说,正准备打道回府,眼见着裴述尔已经熟门熟路地跨进来,跟自己家似地一屁股坐祝漾意旁边。
胡子还来不及跟她打招呼,就听人可怜见地开口,
“我被欺负了。”
述尔在桌下用力拧着手上的伤口,眼泪就掉下来,跟昨晚上被他爸抽一样,鳄鱼泪,轻飘飘就可以被她所用。
胡子硬生生把话憋回去。
祝漾意不为所动地夹筷吃饭,听到述尔继续,“你都不知道那男的有多恶心,他那里又有多恶心,他对着我打手冲,那玩意儿就跟条土里钻出来的泥鳅一样,又小又细又滑又黏。”
她形容的有鼻子有脸,让大家身临其境,让胡子起了一胳膊鸡皮。
述尔边说边去掐祝漾意的手背,那里有个被她用小刀凿出来的伤口,她一下下地扯,眼泪就砸他手背上。
“我都吃不下去饭,我难受死了。”
熨热的泪滴烫在伤上。
祝漾意终于看她,把手挪开一寸,温声问人,“那你想干什么呢?”
述尔任眼泪淌着,撇嘴回,“我要你帮我揍他,我自己也要揍他,我还要踹他的小鸡吧。”
“妈——裴述尔,你也太恶心了吧,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胡子知道她什么德行,也彻底听不下去,转头受不住似地离开人家。
但裴述尔只看着祝漾意,倚过去,脸追着贴在他手背,“你答不答应我。”
女孩的眼睛黑白分明,亮晶晶,绒绒脸腮就蹭上他肌理,她泪水浸在肌肤相亲之处,那触感像水湿了的软桃皮,刺痒地扎在祝漾意手背。
他垂着眼眸看她,轻轻摇头,
“尔尔,你要给裴叔叔讲。”
刚刚还淌泪的瞳仁立马上翻见眼白,述尔软绵绵的腔调也一下子就拔高,
“我靠,讲屁啊讲,讲之前你就不能帮我揍吗?你能不能别这么孬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孬的人。”
“你真的好没用,你特别特别特别没用!”
裴述尔将脑袋砸他胸前,胡乱地把眼泪蹭他外套上,跟搓脸一样把他前襟搓得乱七八糟,然后指着他,“怂货,最好怂一辈子。”
裴述尔双手揣兜,又气冲冲走出去,把他家大门嘭一声摔出了灰。
祝漾意收回视线,翻了手背,目光凝视上面未干的眼泪。
-
隔天傍晚,还是那条道,裴述尔和她的兄弟些拎了几根小臂长的钢管在暗处蹲人。
这边属于待开发区,遥远处还有几亩荒了的农田和破败农户,就连这条水泥路,也是前几年附中师生,联同家属院上书抗议,政府才同意重新出资铺修的。
读附中的院内子弟不少,走这道要比走大路节省10分钟往上,要是落单了大家也宁肯绕路,但下晚自习众人结伴而行,这路也就成了回家的必经之道。
述尔特地赶在昨天的同一时间段来蹲人,学生们都未下课,干道上不见人影,他们人手一根管子,天不怕地不怕,心里满腔莽勇。
天已经黑透了,胡子从干劲满满等到无聊吹曲儿,眼见着述尔在路上晃荡了三四圈,冻得打摆子,也没见着一个可疑人影出现。
“先回吧咱们,我都快冻死了,又饿又冻。”
他过去勾住裴述尔的帽子,把她手里的棍子装进编织袋,“哥几个也陪你耗两小时了,明天再来呗,不行等下晚自习了再来。”
裴述尔不甘心,又生生捱了10分钟,确定没什么军大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