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人能及,林简是司沂亲手挑上来的侍卫,在寻常人里个子也算高,但到了司沂面前就不够看了。
永延殿内不好施展轻功,跟得狼狈异常。
林简欲跪地请罪说他没用跟不上司沂,还要主子等。
司沂在他前面抢先开了口,“方才吃得太多,腹中撑胀,故而走快些消食。”
主子这番话,当然不可能是为了给他解围,林简一根筋听不出来怪。
他理所当然认为司沂是高兴成婚,娶得心爱的女子,所以多吃了一些。
殿下少有口腹之欲,今日能到吃撑的地步,可想而知,太子殿下是有多高兴了。
“属下明白。”
司沂,“”明白什么?
过了垂花门,无需多久就到芙潼所在的地方,越靠近她在的地方,察觉到心里腾升起了愉悦。
最后上青石台阶的功夫,司沂一步垮三阶,正要推门而入,前头有人叫住了。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殿下,皇后娘娘有事找您,宣您过去垣庆殿。”
司沂看了看眼前的雕花门纹路,“母后有何事?”
“娘娘没说,只让奴婢务必请殿下过去。”
想即刻推开门进去看看今早起盘旋在脑子里的小姑娘再走。
手抚上门框施力之时,顿了一息。
想到她怯生,胆子小,不爱见人,只能作罢,晚间忙完了再过来看她,顺道告诉她抬身份的事情,让她开心开心。
太医说漏消息怕死,从永延殿出来后,揣揣不安,自觉去找皇后陈情向唐舒窈泄露邺襄小药奴怀孕一事,旁的太医不敢多说。
皇后传召司沂与唐舒窈过来,正是为了此事。
唐舒窈比司沂先到一步,皇后已经先跟她说了几句,抚慰她宽心,唐舒窈善解人意应话。
皇后没有直接提唐舒窈身子骨不好,可能无法孕育皇家子嗣,她只说芙潼的血肉特殊,已经问过了太医,生下来的孩子十有八九能够跟她一样血肉能做药用。
寒毒虽然解除,难保以后身边不会有病有灾痛,留着备用总是好的。
至于孩子生下来寄养在她的身侧,自然会跟着她亲近。
唐舒窈没有异议,顺着皇后的主意,一应说好。
养在身侧?
邺襄的血脉也配养在她的身侧,唐舒窈听出来皇后话里暗地的意思,叫她□□为嫡长子,给孩子关爱。
让她看着倾慕已久太子殿下和别的女人血脉,还要对孩子好?日日看着孩子相似邺襄女的脸,不是戳心窝吗?
即便是要生,也该是她和司沂来生。
不过,眼下也用不上她来急迫,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呢。
邺襄女知道了殿下的薄情,愿不愿为他生孩子尚未可知,若是她不知廉耻非要生,唐舒窈就让知道,孩子生下来也是被人取血谋算的命,她不可能让孩子平安长大。
芙潼没有回寝殿,她漫无目的在永延殿寻走。
唐舒窈说出来的时候,她还在悲切的哭,说不相信。
当唐舒窈说的一切从司沂的口中得到印证。不知道是悲痛欲绝,还是有了心理准备,又或者泪流干了,对司沂的心死了,她再也哭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娶了太子妃,过往的宫娥也不管芙潼了,看着她神魂失魄的乱晃,也没有理会。
被榨干了利用价值,谁还会记得她。
芙潼转头看着与她擦身而去的宫娥,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只有她自己摸不清楚。
还以为是司沂贴心的考虑,知道她满江语不好,不想与人打招呼,才免于宫娥对她的行礼叨扰。
所有人都看不上眼她,只有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傻子。
小药奴,邺襄女。
她没有名字吗?
可怜她终于在这一刻,还能得知一切。
入了冬夜,不到酉时,天已经蒙黑,小姑娘隐成一个十分微弱的小白点。
她穿得单薄,赤着脚,脚边被地上的石子摸出了血,一步一步在这里游荡,如同行尸走肉,瘦弱的背影看起来孤寂又可怜。
不知道是不是天可怜,飘扬起了雪白的细絮。
恍惚来到了百花墙下,这里已经没有百花了,只有一些干枯叉燥的枝丫,张牙舞爪地贴在石墙上,极尽凋零。
褪去了那些殊色漂亮的花朵,终于露出了丑陋的面目。
埋酒挖开的地方还在,芙潼走到前面蹲下去,拦着黝黑的深坑。
夜风萧瑟呼啸,吹过耳畔,响起一阵妙曼的歌声,她的记忆被拉了回去。
妇人为了轻哄着女儿在她轻轻呢喃的吟哼
“花酿酿,酿花花”
“三月花开哩,盛花纷纷呀”
宛转绵软,又轻又温柔。
脑海涌进来数不清的画面,是芙潼无比渴望知道的过去,她丢失的宝贵东西,里面有她至亲至爱的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