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多数百姓都花费不起平康坊和胡姬酒肆,但抢救大厅的润和帝与老臣们,会让去得起、花销得起的贵族阶层改变主意。
毕竟,平康坊与胡姬酒肆的税收,贵族阶层与百姓长久的健康与繁衍,孰轻孰重,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润和帝与老臣们讨论、记录、推演、遇上难题后推倒重来,意见相左时据理力争,说通了或者想通以后再继续,一连好几日,抢救大厅俨然成了飞来医馆的“太极殿”。
处理政务,还兼文书记录和传递消息的多重功能,嗯,比“太极殿”的用途还要多。
司农寺上山
郑院长和金老望着“热火朝天的抢救大厅”, 一时间心绪复杂。
“上医”就像突然给到的氧气,凑到这些慢慢燃尽的火柴上,会让火焰瞬间变亮, 同时会让火柴飞速燃尽。
两人离开抢救大厅, 走到急诊大楼的天台, 偷空欣赏飞来峰的春末夏初,层林尽染的绿色,清新的空气,远处瀑布的水声……都让人觉得心静。
金老心情很好:“老郑, 不知道农户们带下山的种子有没有种下,有没有好好地长?现在应该发芽抽苗了吧?”
“到现在都没消息,是不是种成了?”
“喂,老郑你怎么不说话?”
郑院长拿出手机看了一条新消息, 乐呵呵的脸庞瞬间嘴角下垂,盯着金老:“你竟然让床位医生对我保密?”偏偏自己是已经退休的院长, 还没有查询权限,真……生气,还有点愤怒。
金老毫不在意郑院长的愤怒:“你天天把我搬上搬下的,心里没数?”
正在这时, 本该在复苏室或监护室的刘秋江主任,带着怒气冲出通往天台的门,劈头就问金老:“这么多年的交情, 你为什么不说?”
金老端坐在电动轮椅上,眼神复杂,嘴巴仍然不饶人:“说了你俩能治得好?”
郑院长和刘主任仿佛毫无征兆挨了一刀, 闭眼的同时还身形一晃,那把无形的刀子还在无形的伤口上搅来搅去, 疼得浑身发抖。
郑院长双手插进口袋,拳头捏得很紧,紧到指甲掐着手掌心的肉,很疼却也只是疼;刘主任一脚踹翻了天台边缘的纸箱,没想到箱子里有重物,脚趾疼得钻心。
金老一字一顿:“我住进老年病房前就查过所有的资料,肌萎缩侧索硬化症,有明显的遗传性,传给儿子的机会很大,俗称渐冻症,嗯,我是发展很缓慢的那种类型。”
“一年多了,除了容易摔倒,坐了电动轮椅,没有其他什么问题。”
郑院长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金老还有个儿子在国外,这可怎么办?
刘秋江不假思索地问:“有没有通知你儿子去检查?国外能不能预防或者延缓发作?”
金老摆了摆手:“不用了,他没有这个烦恼。”
郑院长和刘秋江互相看了一眼,这怎么可能?!
金老的嘴唇和指尖都在颤抖:“两年前,他和同学参加音乐节遇上了枪击事件……当时我和老伴都过不了这个坎。”
郑院长和刘秋江两人瞬间红了眼圈。
金老的神情又变得坦然:“一年前老伴走了我查出这个病,现在看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挺好。”
没人回答,也没人询问。
金老恶声恶气地瞪着他俩:“你们敢露出半点怜悯的眼神试试?”
山风吹过天台,带来淡雅的花香,翻倒的纸箱边轻轻拍打砖石,一只白脸山雀忽然飞停在金老的肩头,翘着长长的黑色尾羽,叽叽喳地叫。
金老兴致勃勃地望着山雀,还是不饶人:“喂,刘一刀,你很闲啊?还不快点去看病人?”
刘秋江暴躁地跺了两下脚,转身就走,走出去五步又折回来:“你给老子等着。”
“干嘛?你还想教训病人?!”
“晚上找你下棋!”说完,刘秋江像阵风一样刮走了。
郑院长的眉头皱出三个褶,却还是郁闷得觉得透不过气。
金老一脸无所谓,肩头的山雀忽然飞走,很快消失在树林里,大概飞去了山下的农田。
谁也不说话,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郑院长看了一眼被强行绑住的运动手环,晃动手腕时屏幕亮了,心跳143,立刻调整呼吸,努力恢复平静。
金老望着山下隐约可见的农田,没事人似的问:“老郑,你说,之前带下山的种子,司农寺有没有好好种下,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长出来?”
郑院长看着直叹气:“哎,你能不能操心一下自己?”
金老特别坦然:“老郑,你是了解我的,从小到大我就心高气傲,特别好面子。”
“所以,哪天早晨我没法靠双手撑起来,麻烦你给我个痛快,别让我当活死人,结束后就把能用的拆了,我当了一辈子老师,死了也要当大体老师。”
“这是我的遗言,手写的在床头柜抽屉里。”
金老说完,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