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他大学毕业时,他那无法形容的心情。
怎么会不知道资助人是谁,早上黎棠和那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走进校园,蒋楼在他们身后看得分明。
也看到那男人经过教室门口时瞥过来的眼神,像在看路边的乞丐,或者废品收购站多余的垃圾。
这份“爱心资助”得益于谁,蒋楼心里也门清。
所以他拒绝了。
他只觉得恶心。
所以在面对那两人的儿子时,蒋楼没法心平气和,甚至暂且放下计划,只图一时痛快地想整一整他,让他流泪,让他伤心。
可当站在商场外,透过玻璃看见黎棠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地找他,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不断地响,是黎棠打来的电话,蒋楼心中非但没有一丝愉悦,反而觉得没意思,无聊透顶。
只流泪怎么够,应该让他痛哭流涕,从天堂摔进地狱里。
于是蒋楼中途放弃,在旁边最近的摊位上买了根棉花糖,结束了这场“躲猫猫”的游戏。
于是在一起淋过雨,被依赖着的当下,蒋楼听出了黎棠的渴望,并给予回应。
伸手,拨开被雨水浸湿的头发,对上小狐狸湿漉漉的眼睛。
“那就留下来吧。”蒋楼说。
谁让你那么好哄。
谁让你的手,摸起来那么冰。
这样就不冷了
进屋后,黎棠先给妈妈打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
“雨太大了,路上车都少,老城区几条路都裂了很危险,让孙师傅不要来接我了……我在同学家,他家住学校附近……爸爸已经走了吗?”
得到黎远山下午已经飞首都的回答,黎棠放松下来:“对了,妈妈你知道爸爸早上去学校找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那头的张昭月沉默片刻,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问你的在校情况吧。”
挂断电话,黎棠抬眼,看见蒋楼正在往一个橡胶制成的容器里灌刚烧好的热水。
灌到满,盖上塞子,拧紧,蒋楼把那酒囊似的容器递给黎棠:“拿着。”
黎棠接了过来,手上一暖,才知道这是热水袋。
第一次用这种原始热水袋,黎棠很是新鲜地摸来摸去,指甲刮过上面用来防滑的橡胶褶子,问蒋楼:“冬天你都用这个取暖?”
蒋楼又接了一壶水,往加热底座上一放:“我不需要取暖,这个是小卖部老板卖不出去送我的。”
说着瞥一眼黎棠紧紧抱着热水袋的手,“闲置很多年了,别抱太紧,可能会爆炸。”
黎棠吓得立刻松开,把热水袋放在膝上,手轻轻地贴上去,时而翻个面,小心地汲取温暖。
很快就饿了,毕竟黎棠只吃了棉花糖,约等于没吃晚饭。
恶劣天气不便出门觅食,蒋楼家里又只有泡面,黎棠一口面一口冷掉的炸肉串,把自己辣到满头大汗。
吃完做饭后运动,套上拳击手套打沙袋。已经适应跑操的黎棠力量却没见长,一拳捶过去那沙袋纹丝不动,很是丧气。
蒋楼走过来,教他先摆好格斗的准备姿势,即双脚与肩同宽前后开立,双拳提至肩高,肘部弯曲,后手臂护住肋部。
“这样?”黎棠收腹含胸,配合着摆出攻击的凶狠眼神。
可落在蒋楼眼里只能是奶凶,他笑了笑,说:“对,就是这样。接下来后脚蹬地,以腰带肩,以肩送拳,像弹簧一样伸直手臂,在击中的瞬间握紧拳,加速。”
黎棠听得热血沸腾,迫不及待按照蒋楼的提示挥出一拳——“砰”的一声,沙袋小幅度摆晃两下,回到原位。
黎棠很高兴:“动了动了,它动了!”
蒋楼又教他摆拳和勾拳,告诉他一场格斗中身体素质是重中之重,体能不行,学再多招式也是徒劳。
黎棠对着沙袋练了一会儿,渐觉无趣,眼珠滴溜一转,一套直拳练完,飞快地转身,欲从侧面给蒋楼一招摆拳。
本就是闹着玩,没用什么力气,加上他不熟练,蒋楼仅用余光就发现有人“偷袭”,身形一歪,让黎棠扑了个空。
倒是激起了黎棠的斗志,他回过身,又是一记平勾拳,刚挥出去就被蒋楼抬手捉住拳头,一拧一甩,整个人就转了三百六十度,被以押解的姿势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疼得黎棠直抽气:“你耍赖,这是擒拿。”
蒋楼便松了劲,笑说:“刚没说完,格斗中最重要的是保持头脑冷静,做到灵活应变。”
换言之,黎棠既不冷静也不灵活,简单来说就是脑子不行。
气得黎棠摘掉拳击手套,返回桌前,摊开题册,开始写作业。
写的还是英语作业,像在用行动示威——我也有擅长的事情,我超聪明。
注意力只集中一小会儿,又被吸引到别的地方去。
蒋楼在换衣服。
刚才在外面淋了雨,黎棠穿得厚,只有棉服被浸湿,蒋楼穿薄外套,这会儿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