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才发现,其实不然。
只要和黎棠在一起,哪怕是鸡毛蒜皮的琐事,他都会翘首以盼。
可是冬去春来,盛夏已至,那枚种子也已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埋下种子的人却已不愿期待,不再回眸。
从口袋里摸出首饰盒,打开,玫瑰形状的吊坠在晦暗的环境下,依然流光溢彩。
就像黎棠留给他的回忆,不算多,却桩桩件件都生动鲜明,足以让冰封的心解冻,在极夜的黑暗中亮起一簇星火。
手指抚过红色的花瓣,蒋楼允许自己最后一次,留恋这方土地残余的安逸和温暖。
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回到绝对的寂静和孤独里。
走出人生中短暂的明媚盛夏,走入漫长的凛冽寒冬。
红色的
七年后,秋。
系统自带的闹铃响起,不到十秒钟,就有一只白净骨感的手探向床边,食指一戳,精准按掉闹铃。
紧接着赤脚下床,走向套房自带的洗手间,看一眼镜子里头发蓬乱的人,弯腰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漱。
五分钟后出来,人已经戴上眼镜,眼神清明。
客房服务刚好送来早餐,黎棠先喝牛奶,再三两口解决掉三明治。最后一口还在嘴里,他就边咀嚼边拿起桌上的珠串,往左手腕上套。
工作日必须穿正装,到公司门口的时候,黎棠还在整理领带,正碰上出来接水的李子初。
“早啊黎总。”李子初先向他打招呼,“昨晚睡得怎么样?”
三个月了,黎棠还是无法适应这个称呼,别扭地“嗯”了一声:“还行。”
虽然是吃过安眠药之后的还行。
今天有早会,两人按惯例先去办公室把会议提纲过一遍。
路过市场部时,几名新员工说说笑笑地从里面出来,看见黎棠一下子止了笑声,恭敬地喊:“黎总。”
甚至齐齐鞠躬。
黎棠点了点头,经过他们身旁时八风不动。
等走远了,李子初先笑出来:“挺唬人啊黎总。”
黎棠几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三个月前,他完成学业回国,本想自己投简历从基层做起,没想父亲黎远山直接安排他空降家里的投资公司,成为最高决策者。
不过与其说是空降继承,不如说是接手烂摊子。
黎家以房地产起家,生意涉及的领域颇广。这几年房地产行业颓势尽显,黎远山便将手里剩下的几块地皮脱手,在章大师的“参谋”下转向了其他行业。
其中就包括这家投资公司。然而初涉新圈信息匮乏,又没有靠谱的专业人士从旁指点,再加上黎远山眼光一般,运气也谈不上好,连续投的几个项目都失败了。尤其是前两年投资的几部电影,正赶上影视寒冬,票房惨淡,亏到连走路上看见电影的海报都想踹两脚解恨的地步。
因此这家公司从起初的二百来号人骤减成现在的几十号,要不是黎棠接手时发现风控部一个都不剩,赶紧招了几个,人可能更少。
也不是没提过反对意见。
在国外念书的这几年,黎棠已然坚定要自立门户的念头。不过他的自立门户并非创业,而是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攒钱买一辆差不多的代步工具,再努力买一套差不多的小房子。
总之就是不依靠家里,过上独立自主的生活。
黎远山嗤他没出息,拿这些年在他身上的投入来压他:“光学费生活费就是近七位数,更别说医药——算了不说那些,你不是要证明自己有独立的能力吗,那就先证明给我看,这些年的书没白念。”
其实就是讨债来了。即便对自己的亲人,黎远山也是锱铢必较,他着急收回在黎棠身上的“投资”,不想白养这个儿子。
黎棠自知这些年让家里花了不少钱,所以无法反驳,只得收拾行囊,走马赴任。
由于公司的基础太差,和白手起家没两样,三个月以来,黎棠每天早出晚归,除了作为创投机构的领导筹集闲散投资,和经理人一起筛选项目甄别风险,还要全国各地到处实地考察,稍微有点空闲还要恶补行业知识——好在他学的是金融,算是专业对口,不然更伤脑筋。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公司内部虽然苟延残喘,表面却是一点没落下——首都中心位置cbd租下整个黄金楼层,四面环窗无敌采光,各个部门有序分布,各类办公设备一应俱全。
不愧是黎远山搞出来的公司,面子工程必须放在第一位。
对于黎棠来说,这样的工作地点刚好给了他不回家住的理由。黎家在首都常住的别墅位于近郊,距离上班的地方一个半小时车程,早晚高峰通勤时间翻倍,黎棠便以此为借口在公司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一住就是三个月。
最近公司各方面运转稳定,他才开始打算找个房子长租。
到办公室,李子初先递过来一沓资料,是附近的租房信息。
黎棠接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