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盛夏已过,时近初秋,开了半个多钟,道路越偏了,难怪小车得留在镇上。等到穿过一片矮树林,前路莫名出现了许多蜿蜒的水泽,由小而大,终于摩托也停靠在路边,老董说,这就是浮城。
浮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大的村镇,与她们见惯的所有村镇不同,这个“城”,真的是浮在水面上的。
目之所及,是纵横交错的水道,几十上百个水屋一律建在水上,有几座大些的,几乎就成了水寨子。
水屋门前有女人在洗衣,有光溜溜的孩子在泅水,时值昏定,夕阳渐落,几乎每户人家都飘起了袅袅炊烟。
董时昌与她们一道站在路边,习惯性的点了支烟:“今晚在我朋友那儿将就一晚,明天再继续走吧。”
江语缤负着手站了一会,发现不远处的女子一面忙着手里的活一面打量他们。她收回目光,随意的问:“您在这儿也有生意?他们也要买设备机器?”
董时昌掀着眼皮瞧了她一眼:“刚才载你来摩托车就有两辆是我给他们找的。这里头门道多了去,消不消做而已。”
正说着,一辆小型汽艇泊了过来,艇上男子打着赤膊,只穿了条裤衩。董时昌哇啦哇啦的和他说话,末了转过头来说一次只能载三个人,得分两趟走。
几个人虽然不大想分开,可也没有其它更好的法子。胡图图,顾莞,和江语绮留下,江语缤,白少凡跟着老董先出发。
小汽艇慢慢开远,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陌生的环境让人分外不踏实。顾莞看着水边伶仃独立的女孩,心中微微一沉。
“语绮。”顾莞走上前, 悄悄的拉住她的手。
江语绮手腕一收, 顾莞已然握紧了。江语绮挣了一下,没挣开,顾莞的手臂贴着她的手臂, 肌肤的温热透过衬衫的衣袖传递过来,既无言,又有声。
随着小汽艇的离开,水面上荡起层层波纹涟漪,天色已浓郁成深青,四周的景物都虚渺起来。
顾莞轻声道:“这两天,”她顿了顿, 迟疑道:“这两天我是不是有点混啊?”
江语绮挑眉扫她一眼, 终是悠悠的开了腔:“顾小姐觉得呢。”
“……我前两天有点钻牛角尖了。”
“嗯。”江语绮没再问, 只淡应着。
从公主号上回来, 顾莞脸色就不大对。她这般心思敏感的人, 又怎会不知呢。
“船来了!”胡图图蹲在水边眯着眼睛看, 突然喊一嗓子, 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小汽艇呜呜呜的开过来, 不一会靠了岸。胡图图帮忙把着船舷, 顾莞先下去, 随即向江语绮伸出了手。江语绮站在岸边,着意的看了她一眼,才把芊芊的手掌,放到了她掌心。
赤膊男子叽里咕噜说了两句, 胡图图和她们俩面面相觑,男子不耐烦了,直接伸出了手。胡图图反应过来,立即在兜里掏出零钱,他表舅说过的,这是个穷行当,三个人,给1美金就行。他准备了散钞。
别想着他们穷就给多点,表舅特意交代他,钱财露白,为10美金杀人的也不是没有。何况他看着就是人傻钱多。
男子收了钱,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晃悠一圈。
顾莞目光冷冷的,也瞰着他。
男子不再多说,抽了汽艇拉力泵,小汽艇左冲右突,游鱼一般在水屋狭小的空隙间里飞快的穿梭。
水屋大小不一,总的来说都十分破旧,屋前多半有人,像是忙着手里的活计,可一转眼,不难发现他们也在打量外来的人。顾莞目不斜视,五指收拢,慢慢握紧了江语绮的手。
约莫七八分钟,艇子开到了一个水屋前,江语缤和白少凡都站在凸出来的木板搭架上,看着她们停靠。日光渐落,光线已浅薄了,水汽郁郁葱葱,模糊了众人的轮廓,等到五个人都聚齐在屋子前时,彼此都长舒了一口气。
走进屋里时,老董正和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男子说话,见他们进来,稍微引荐了一下。男子姓石,也是华国人,在这穷乡僻壤认识了老董,多个朋友多条路。
屋子中央吊着一盏煤油灯,瓦亮瓦亮的。顾莞略略一瞥,看到墙角堆了许多啤酒和米酒,想来也是个做小本生意的。
“他乡遇故知,我也没什么好招待各位,做个河鲜煮粉,你们也尝尝这越国的小菜。”老石一面说着一面走去屋后,在水池子里捞出一网兜小鱼小虾贝壳类。
几个年轻人也都来帮手,食材很快清洁干净,屋子当中用电池炉起一口锅,清水下河鲜,直接煮了起来。
晚餐很简单,一人一大碗米粉,中间摆了两盘小菜,老石和董时昌碰着杯子喝酒吃菜,顾莞几人滴酒不沾。
吃到一半,外边有人敲门,门是开着的,众人回头看,门边站着个年轻女子,神情微有些木楞。
“两罐啤酒。”那女人说。
“咦,你也是华人啊。”江语缤弯了下眼睛。
年轻女人听到说话,灰黯的眼眸亮了一下。
老石在墙角拿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