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肝挠肺的人悔了一晚上没合过眼,曾经如何都想不通的原因被孟以栖当成疮疤揭开时,杨靖安才发觉原来一手造成不可挽回局面的人竟是自己,比起她曾遭受过的信念坍塌与心灰意冷,他在她面前又何来的心有不甘与理直气壮呢?
天刚蒙蒙亮,酒醒彻底的人挑了辆车赶赴海棠湾请罪,可孟以栖却早已经去了医院,有了前车之鉴,他不好再擅自闯进神内病房,立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给她拨电话,他想着哪怕电话里先态度端正地认个错,也要让她收回那句“配不上”的气话。
执着的人接连打了好几通电话均被掐断,晓得她在气头上更需要冷静的空间,杨靖安最终还是认栽地放下了手机。
人潮如织的出入口,阴冷潮湿的空气里,杨靖安失神地望着住院部的方向发呆,直到后方传递来的呼唤将他拽出了情绪低谷。
“真的是你。”余扉意外地走上前来问候,熬过夜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意,“我以为你不会过来了。”
有人立马驳斥了回去,“你误会了,我过来找女朋友。”
余扉撤脚挡住了他的去路,口里不知是挽留还是讥讽,“孟医生在神内病房,你不识路的话,我可以领你过去。”
不领情的人冷冷扫了眼多管闲事的人,提醒她去忙正事,“大清早不用陪孩子?”
余扉拎起手上的果篮、牛奶将烦恼说与他听,“桉桉昨晚闹了一宿没怎么睡,好在隔壁床的孩子快好了,家长带回去过了一夜,我出来买份礼物感谢人家。”
她眼底的青黑不难觉察,杨靖安却无生出怜悯心,偏身绕开了挡在身前的人,本着良心丢下一句,“有转院需要联系临河。”
“云医的儿科很好,”余扉紧随擦身而过的人走到了身前再次拦截,口若悬河道:“是桉桉在跟我置气,故意不好好治病。你知道的,这个孩子从小冷暖自知,会讨好她喜欢的人,会看眼色说话做事,不惜用自己的健康来达到目的,纵使我对她的做法很生气,但我没有资格朝她发火,我多希望给她一个健全的家庭,可我和桉桉都没有那个好命。”
杨靖安错开了余扉捎带遗憾的目光,后者却没有放弃昨晚贸然打扰的初衷,“我不奢求其他,否则也不会一笔勾销了还来打扰你。孩子生病了故意折腾自己,我请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我劝劝她吧?”
“你好好的,我有什么资格替你管孩子?”拒绝的话音刚落,儿童病房的紧急电话打来余扉这里,杨靖安只见她一改容色瞬间慌张无度,“出什么事了?”
“桉桉不见了。”后怕不已的人眼泪说来就来,“医生讲找遍了儿科都没有看见她,早知道我昨晚不应该骂她不懂事,她一定是怪我才一声不吭跑不见了。”
再走已经不可能的事了,杨靖安立即跟着余扉赶去了儿科,身为母亲的人早已经急得团团转,医护人员那边也正在调取监控录像,画面里能清晰看见余忆桉独自走出了儿科,走路颤巍的小孩在楼下转角消失后彻底没了踪迹。
一群人围在监控室分主次责任,吵吵嚷嚷不说还浪费时间,早就厌烦的人转身踏了出去找孩子,或许意识到走丢的时间不算太长,医院那里也加派了人手开始搜寻。
儿科楼下拐弯就是一条悠长的连廊,两边直通往内外科住院楼方向,一路上人流络绎不绝,一米左右的孩子走在其中说不准就拐去了哪个角落。
杨靖安转在周围找了几圈无果,问了巡逻的保安也没发现孩子踪影,偏在路过内科住院部楼下时,余光一瞥正巧看见花圃里蹲着个人,大步跨下台阶的人走到花圃前顿时松了口气,连人带猫从簇拥的花草里提到了水泥地上。
桉桉怀里的流浪猫应激跑了,她本人却开心坏了,还以为是刚才闭眼许的心愿成真,冲着从天而降的杨靖安立刻抱了过来,口里还雀跃地高声喊道:“爸爸!我好想你!你为什么这么久没来看我了?”
杨靖安自然没有应声,轻轻扯开了抱着小腿的余忆桉,面色不虞的人蹲了下来,“桉桉,叔叔不是你爸爸,已经讲了很多遍。”
余忆桉天真道:“你和妈妈结婚不就可以做我爸爸了吗?”
这就是杨靖安拒绝见孩子的原因,说得口干舌燥都不如消失来得见效,反正年月会教会她对关系和情感的认知,可是眼下即便有些话会令她失望、不解,杨靖安也要纠正,“叔叔以后会和自己的女朋友结婚,做不了也不会做桉桉的爸爸。”
“是我和妈妈不听话吗?”失落的人亦是不解的神色,“叔叔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爸爸?”
“因为桉桉有自己的爸爸。”余忆桉身上只有件单薄的病服,杨靖安脱了大衣罩住了还在咳嗽的孩子,改口知会她,“你偷跑出来,妈妈很着急,叔叔先带你回去见妈妈。”
余忆桉却扁着嘴巴伤心地哭了出来,“可是妈妈没有带我见过爸爸啊,叔叔你知道我爸爸在哪里吗?”
本就不该是杨靖安插手的环节,自然也当做一无所知,“叔叔也不清楚,桉桉要自己问妈妈。”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