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如今这般聪慧,不妨猜一猜?”
余清窈摇摇头:“猜不出。”
她再聪慧,哪有李策的脑子好使,一时半会怎么能猜出他的妙计。
“就单他们竟敢绑了你,我岂能容他们。”李策把余清窈放在马上,握着她的一只手,仰视着她,忽而道:“窈窈,往后我会做出一些很残忍的事,你会害怕么?”
余清窈低头看着李策,他眼下的阴影还没有消褪,一贯从容不迫的脸上浮出了不确定的动摇之色。
他的动摇完全在于她的反应。
余清窈摇摇头:“对恶人残忍才是对好人仁慈,我信殿下不会无理由、无缘故的做残忍的事。”
李策虽然知道余清窈从来对他是宽容而信任,还是会忍不住一而再地问清她的心思,就怕哪一日她会因为他做下的事跟他生分了,会怕他。
所以听到这样的答复,他便心满意足了。
“我保证,只会对恶人。”
李策不禁吻了吻余清窈的手,虽然现在不是个好时候,但在他心里,所想的远不止做这些。
坐在李策的踏雪乌骓上,余清窈已经彻底放松下来。
本来她还想等到他们把韩立宗、郝婶等人救下来,可是李策道刀剑无眼,只怕待会山匪反抗逃窜可能波及山脚下。
余清窈只好答应同他先离开此地。
正好可以回去先告诉春桃这个消息,让她少些担忧。
跟随李策来的除了那八百护卫,余下的都是秦州的守军,现由都指挥使亲自带领,积极上山剿匪去了。
李策带走了四百人,人高的草海被马蹄踏了个纷乱,东倒西歪。
“若是那谢老先生知道自己一直在找的小儿子竟然是黑风寨的二当家,不知道会不会难过,我本想修书告知,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余清窈心里纠结,忍不住开口跟李策讲了,希望他能够帮她拿个主意。
“谢老执着这么多年,无论好坏,无非就是想要一个结果。”李策答道,“黑风寨为非作歹多年,沾手命案无数,我最多准许谢老去狱中见他最后一面。”
余清窈惆怅地叹了声气,也清楚自己现在这份难过的心情仅仅是在同情谢老,而非真的想要看见黑风寨的山匪被法外开恩。
“我见他对黄玉蝉十分珍惜,或许想起了曾经的亲情,也有过一些后悔吧,可是现在后悔也迟了。”
余清窈靠着李策的胸膛,踏雪乌骓今日也格外温顺,小步子迈得又平又稳,一点也不颠簸。
“……不是所有的忏悔都能够被原谅。”
她、谢老或是任何人都不能够抹去黑风寨那罄竹难书的罪行,他们是不能被原谅的人。
余清窈的心是软的,但也不会无条件地软下去。
她已经开始以公正的态度看待遭遇的事物,并不会让情感轻易蒙蔽眼睛、左右判断。
李策垂下眼,就看见余清窈闭上眼睛,雪白的小脸依然精致娇艳,但是淡然的神情,明显与从前大不一样。
犹记得太后宴会后余清窈脆弱无助落泪的样子,就是无力承受风雨的一朵小花。
而现在的她让人刮目相看。
他既爱她成长懂事,又怜她成长懂事。
格外复杂的情绪充在他的心里。
就好像既盼望鸟儿高飞,又怕它不再需要避风的枝头。
然而李策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温声笑道:“你说的对。”
被暖洋洋的余晖照着,那因长途跋涉、提心吊胆的疲累积累到了顶点,余清窈扯住李策的衣襟,正想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小睡片刻。
“吁——”最前面开道的马先停了下来,紧接着踏雪乌骓也刹住了蹄,余清窈被惯性一冲,把瞌睡都吓跑了。
好在李策的手及时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固在身前。
余清窈睁开眼睛,就见着头顶上方的李策正望向前方。
“秦王殿下!——”有人高呼。
余清窈坐直了身,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名穿着绯色圆领袍、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正从马上溜下来。
因为动作实在笨拙,头顶的乌纱帽居然都掉了下去,滚了几圈,掉到后面去了。
秦王的护卫拔刀上前拦住他,呵斥道:“来者何人,竟敢拦住殿下的路。”
其实单看他的服饰品级也知道,这位至少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普通侍卫怎敢拔刀相对。
绯袍官员身后自有低位的官员连忙出来解释,伸手压住刀柄,对着侍卫小声喝道:“休要无礼,这位可是秦州藩台大人!”
藩台也就是秦州布政使,掌管一州之政务,是三司重臣。
秦王的护卫听见藩台大人也没有变脸色,岿然不动地拦在他们身前。
好似这位二品大官在他们眼里也不中看,没什么大不了。
藩台季大人抚着滚圆的肚子,深深吸了口气,才把脸上的怒容逼了下去,仰起一张憨厚的笑脸,朝护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