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遮蔽日光,半空有惊雷如鼓,闪电明灭,狄柬之与王载抬头望去,就见疯癫如魔的马桥,正嘶吼着与方墨渊拼杀,形势极为危急。
狄柬之收回视线,一字字地对张仁杰道:“你休要再执迷不悟,我亦无暇与你多费口舌,倘若你仍是不肯让开道路,我就只能让你死!”
这一刻,狄柬之目中的警告与愤怒已经变成了深重杀气,他每说一个字就往前走一步,显然杀心已定,不会忌讳手刃手足兄弟。
佝偻着身体的张仁杰,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抹掉嘴边的血迹,拍了拍官袍上的灰尘,抬起头来,昂然看向狄柬之,字字铿锵:
“我说过,你今日要出这个门,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张某的人头在此,你若是愿意取,现在就可以摘走!”
张仁杰努力拼斗过了,但以一敌二,面对两个同境修行者,他没有半分胜算可言,如今已是内伤严重,运转真气都会脏腑剧痛。
但他仍是没打算退却。
所有的意志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勇气,勇气又凝聚成狠劲,狠劲让他宁死不退!
狄柬之眼神一沉,没有再劝说的意思,脚下用力纵身前扑,挥拳就朝张仁杰额头轰去:“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不要怪我无情!”
“狄大人且慢!”
一声呼喝,有人跳进了院中,却是只剩了一条胳膊的徐林。在他身后,跟着一大群急匆匆的官员,方不同、何贞之等人俱在其中。
狄柬之、王载与张仁杰的战斗动静,让他们闻声赶来。
“狄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同为朝廷命官,你竟然要在皇城打杀同僚?!”
见狄柬之暂时收回手,徐林站到了张仁杰身边,他虽然是下官,但质问起狄柬之来却是丝毫不怯。
而后,他又看向王载,“王大人,你怎么也不分青红皂白了?”
昔日,他们为了推翻齐朝,迎接一个新的光明皇朝而战斗在一起,冒了很大风险也付出了一定代价,如今突然就要走向对立面,徐林无法接受。
王载没有回答。
狄柬之一甩长袖,冷冷道:“事已至此,毋庸多言,诸位,你我必须立马做出选择!
“要么,你们跟着本官去镇压造反暴民,让燕平马上恢复秩序;要么,就站在张仁杰身边,跟着他与我等作对,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这番杀意如铁的话说出来,令百十名官员无不愣于当场。
第六百四十章 反抗,反抗!(5)
狄柬之没有说细节,利益权衡更是不曾提及半点,但官场中人对站队这种事再熟悉不过,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选择降临得虽然突然,但并不显得突兀,在此之前,众人早就凑在一起谈论过多时,心里或多或少都已有了定论。
眼下的局面,是王载在狄柬之这里找到、确定了答案,只不过有张仁杰这个不知所谓的反对者而已。
政见不同在朝堂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支持谁反对谁,亦是朝臣们年年都要做出的选择,都成了本能。
既然狄柬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镇压造反刁民,那么百官们就只需要考虑是否拥护这个决定就行了。
刑部的徐林最先反应过来,他瞪着王载与狄柬之:“官商勾结利益连接,不分黑白与民为敌,真是岂有此理!
“今日你们要把十万为自己的公平与尊严而战的百姓,都定义为造反贼子,除非把徐某的乌沙摘掉,再把刑部衙门一把火烧了!”
徐林目眦欲裂的样子,表明了他坚定无比的态度。
众人闻听此言,面色各不相同,有人讥诮有人蔑视,有人赞同有人犹疑。
眼看徐林要跟王载翻脸,方不同连忙拉住徐林,不想自己的党派就此分裂,志同道合的好友变成敌人,帮忙为他向狄柬之跟王载解释:
“两位大人,今日风波既然是陛下对我们的考校与试探,我们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大家各退一步可好?
“十万百姓必然不可能都是不忠不义的反贼,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一定是受到了蛊惑,一时头脑发热这才举止失措。
“朝廷只要把其中的奸恶之徒揪出来严惩,事情自然可以平息。
“燕平的权贵商贾产业,既然引起了这么大的民愤,肯定有人违背律法鱼肉百姓,让很多平民吃了苦头。
“我们只需把罪不可赦者捉拿起来,开堂审问,不仅能给百姓一个交代,亦能有助于世道清平!”
说着,方不同转身向众人作揖,语重心长言辞恳切:
“新朝初立,内有贰臣,外有强敌,正是需要举国上下同心同德,共度时艰之际,只要能让国家富强起来,何必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于国无益的事,对每个人也不会有好处,若是国家败亡,大晋都没了,他们这些朝廷官员,难道还能都地位不变、富贵不减?
方不同希望众人能以大局为重,商量出万全之策。
他的态度不可谓不实诚,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