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饮到下午的时候,别驾的人来到长兴商号,跟薛长兴知会自己去处理张麻子的事的结果。
“张麻子跟县衙的主簿是族兄,不过早已出了五服,能够勾搭在一起完全是利益使然,这些年主簿没少收张麻子的银子。”
别驾的人被薛长兴邀请加入宴饮,喝了没两杯酒,便开始说自己今日办事的见闻,“张麻子近来之所以不讲道理的压迫佃户,是为了凑一笔前给他的儿子买-官——就是在方家村被杀的那个。
“因为他儿子只是个秀才,连举人功名都没有,上面开得价格很高,等闲不是张麻子这种地主买得起的,但张麻子为了家里能出个当官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张麻子家里已经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素,就为了省下这笔钱。乱世嘛,官府没有自己人,终究是被压榨的对象。
“节度使增加赋税,各级官吏争相向下面的人伸手,平民百姓的血吸完了,自然就轮到张麻子这种没有权力的地主身上。”
说到这,他又满饮了一杯酒,对薛长兴等人道:“但你们猜怎么着,其实张麻子拿再多钱,也根本不可能买得到官!
“那个给他找门路的主簿,就是为了昧对方的银子!
“他早就知道了别驾大人昔年跟张麻子的过节,一旦钱财到手,就会替别驾大人收拾对方,找个由头把张麻子下狱!
“如此一来,他不仅收了一大笔钱,还交好了别驾大人,可谓一箭双雕。”
听到这里,方小翠、大山、癞狗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麻子肆意鱼肉他们,不把他们当人看,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在他们眼中,对方已是手眼通天不可撼动。
殊不知,区区一个彭城县衙的主簿,就能像张麻子鱼肉他们一样鱼肉张麻子。
不得不说,那个主簿还真是一个好亲戚。这大概就是乱世的题中应有之意?
“武宁的官即便可以拿钱买,又哪里轮得到他张麻子?”薛长兴摇摇头,觉得张麻子真是异想天开。
国战时期朝廷缺钱缺粮,为了筹集粮秣,准许民间巨富花钱捐官,但也只是有官身没有官职,买个尊贵身份罢了。
这些年来,武宁节度使为了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仗着自己手握地方军政大权,大晋朝廷暂时无暇理会他,也开始卖官鬻爵。
只不过,武宁节度使即便是在卖官鬻爵,也设置了相当高的门槛,简单来说,只有家里出过官员,或是在地方影响力不凡的士绅之家,才有资格买-官。
像张麻子那种人家,一是拿不出能让节度使看得上眼的钱财,二是身份低微家门不显,节度使根本看不上他。
武宁节度使卖官的举动,除了确实缺钱,何尝不是一种拉拢地方大族,让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手段?
怎么看张麻子都没资格。
只可惜,以张麻子的地位关系,这其中的文章、深浅他根本不可能得知,纵然不择手段费尽心力弄到了银子,也不过是让别人盘剥一通,给别人作嫁衣裳而已。
“别驾那么大的官,跟张麻子这种小地主有过节,怎么早没收拾对方,还要等到县衙主簿出面?”方小翠不解地问,她现在大概知道别驾是多大的官了。
“其实别驾没想别人插手这事,也没有一定要收拾张麻子的意思。”
作为别驾的昔日心腹,薛长兴清楚这其中的缘由,“昔日别驾大人寒窗苦读的时候,跟张麻子算是邻居,因为家里穷困,没少趁夜去取对方地里的粮食。
“张麻子虽然知道是别驾大人取了粮食,但从没抓住过现行,所以平日里虽然有过教训之举,终究乡里乡亲的没做得太过分。
“而别驾大人呢,到底是靠对方地里的粮食,这才渡过了好几年的艰难时刻,且没有受太大屈辱,后来发达了,就没有硬要拿张麻子怎么样的意思。
“彭城县的主簿能得知别驾大人跟张麻子有过节,已是分外不易,哪能知道这其中的细节。都是陈年往事了,别驾大人不提,张麻子更不敢提”
方小翠恍然大悟,孙小芳也是如此。
赵宁就像听故事一样,听着众人讲述这些对他而言,相对比较遥远的家长里短、艰辛爱恨,从事始终都没有插什么话。
这一路走来,他算是见识了不少事,心中有诸多感慨。
其它的姑且不言,作为大晋皇朝的太子,赵宁只想早日结束这乱世,还天下万民一个朗朗乾坤,让人世间少些苦难煎迫,少些妖魔鬼怪。
“徐州金光教分坛,派去向金光教总坛回报消息的人,已经出了徐州城,眼下方墨渊正在跟着他们,是两个元神境初期修行者。”
夜晚,赵宁离开院子,来到外面见扈红练,后者向他禀报自己的差事进展,“苗恬虽然在金光教资历老,但毕竟修为有限,这回没有亲自出动。”
“金光教的强者这么多?”赵宁摸了摸下巴。
仅仅一个徐州城,现在就有好几名金光教的元神境初期、中期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