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问。
李佑城蹙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只听清如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但在这静僻空旷的小院里,却听得真切。
众人皆扭头看她。
“张翼德”被她这一笑激怒,压着嗓子气愤道:“许娘子怎还笑得出来?若不是因为你,俺们何以走到如此境地?俺们校尉也受你牵连,不仅惹急了上司,得罪了同僚,还差点……”
“长松,不得无礼!”李佑城轻声喝住。
原来这人叫长松。
清如无奈,只怪长松嘴太快,将本次出行的疑虑一股脑倒了出来。可她不能白挨怨怼,只好解释道:“我知道很对不住各位,来日一定报答。可我笑得不是这个,而是你口中的阴魂之说。”
“怎么,娘子是看出机窍了吗?”景策忙过来,眼巴巴等着她一吐为快。
清如看向李佑城,适当求助,他不会不管的。
李佑城抱怀,挑眉道:“说来听听。”
清如抬头看着圆月,它已经走到西边天空,大如玉盘,里面深深浅浅,不知是否有嫦娥玉兔在俯瞰百态人间。
想到这,她叹道:“不过是,有人利用暗箱之术行诈骗之实。”
“暗箱之术?”景策更加好奇。
“对,就是有人利用光影之术将那些人形投放入夜空。所以,在长街附近,定有人私下操作,而如此大规模的投影,对方肯定早就布防好了,所以才如此逼真。”
李佑城走到她身侧,问:“那必得保证这些人影都有一个能发光发亮的本源。”
“也许是,也许不用,燃起一堆篝火,哪怕烛火也行,照亮了即可。”
“可天上之物在不停晃动,那影壁想必不简单。”
“这个嘛……需要细查,才能知晓其中奥妙。我猜是材质问题,会不会是丝绸之类的软物?”
“冷面阎王”高训和副尉冷锋听得云里雾里,终于把持不住了,只好求清如揭秘。
清如道:“《墨子o经下》有言,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敝下光,故成景于上;首敝上光,故成景于下。在远近有端,与于光,故景障内也……”
“俺们不听古人白活!许娘子还是正经说话吧!都这个节骨眼了……”长松早已不耐烦,刚想再责备两句,被李佑城犀利的眼神怼了回去,拱拱手,不再吱声。
清如接着说:“其实就是光照到人身上,就像箭矢直直射出一般,而恰巧人的前面有一阻碍物,那上面或远或近有一小孔,光线的方向是不变的,而通过小孔的光则将人的形象投到了影壁上,不过是个反的而已。”
原来如此,这下说开了,众人似松了口气。
李佑城道:“当务之急,是找出神花教故弄玄虚的人,也许是个切入口,顺藤摸瓜,或有结果。”
“校尉所言极是,俗语言擒贼先擒王,咱们可是擒贼先擒光。”景策细声细语,眉眼弯弯。
只是,刚才那番混乱场景还历历在目,清如想起来就心悸,加之,她糊里糊涂产生幻觉之事,看着李佑城总有点不太自在。
于是央求他:“我们可否想办法回客栈休整,若是现在赶路的话,我怕……”
“好,就听你的!”李佑城回道。
外面兵戈已尽,等绕到客栈的时候,放眼望去,滇兵四处巡逻,还在搜寻神花教的踪迹,而整条长街破乱斑驳,有心人帮着仆役收拾残局,原本热闹的夜空清清冷冷,桂花散落一地,也不知谁家的红绳跌入烂泥,被踩了又踩。
闻到桂香,清如又想起那个虚无缥缈的吻。
“我好奇,方才你系上红绳后,在想些什么?”几乎同时,李佑城低头寻问。
“啊?”清如慌乱看他一眼,遂又低头,“没想什么呀,没想。”
“和我有关吗?”他问。
“没有!”清如速速回答。
“哦,如此……”李佑城明了一般点头。
忽而,一种直觉入脑,清如很快反问他道:“李校尉,为何桂花落时,我好似陷入幻境,可你,一点事都没有?”
016 灯笼
门闩即将插好的一刹那,李佑城直直把手臂撑进来,猝不及防间,他的胳膊愣是被两扇门狠狠夹住。
他倒吸一口冷气。
眼下中秋时节,他只穿薄薄一层单衣,想必这一下可够他受了。
许清如见他闷闷咬紧牙关,忍着疼皱着眉,眼神戚戚然,乞求她能给他一点怜悯。
心软不过一晃,清如撇开他目光,对着他胳膊使劲关门,一下又一下,仿若那只胳膊是木头做的一般。
也许还真是!李佑城一动不动,运满气后,胳膊僵硬,颇有冲破木门之意。他盯着她,默默等着她把火气悉数泄出,眼中火焰势头渐渐低迷。
“好了,”他温柔劝道:“向你认个错,别生气了。”
清如是有些心疼的,纵使他是金刚之躯,千锤百炼,但架不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