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发言人韩予凝宣布结束持续两年的战时紧急状态,前线部队将于两天后班师回朝……”官方媒体的报道宛如一滴水落进了滚烫的油锅,听到消息的民众纷纷炸开了,电话、短信、社交软件像是被掀翻的锅盖,灵敏的自媒体立刻跟上热点,在这口锅底添柴加火,大家奔走相庆,更有士兵家属喜极而泣。
十字路口的绿灯刚亮,有人因此走神而造成了追尾事故,偌大的街道顿时拥堵起来。
刚好是下班时间,被拥挤的人流裹挟着往地铁方向走的韩默还没来得及看手机,自然不知道偃旗息鼓的战场上有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却在寸土寸金的首都引发了一场飓风。“让一让好吗?”从沙丁鱼罐头似的地铁车厢里出来,重新站在地面上,韩默缓缓地长舒一口气。家里没人参军,又是底层社畜的韩默对上层建筑上的事情很是迟钝,等他回到家,看到韩母招呼人把东西往家里抬时,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妈,过年了?买那么多东西……”
“对,往三楼走,开着门的就是,”韩母招呼完所有的搬运工人,才得空回答韩默的问题,“什么买的卖的,这些都是别人送的。”
难道是小妹的男朋友?韩默见过那个男孩儿,染黄的头发,瘦削的身板,脚上的豆豆鞋,还有挂在腰间的银链子,再怎么看都不会是给女朋友家买这些的人。倒不是说人品的问题,主要还是因为没钱,一三四在理发店做tony,二四六做街溜子,月薪3800,天天笑哈哈的小伙子很难有这个购买力。
“侯智宇不会在外面借高利贷了吧?”韩默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摆在客厅里的三金摆件,珠宝礼盒,还有大型家电的包装,心中警铃大作。
“都是你的,”韩父趴在洗手间的小阳台上抽完烟,幽幽地走出来,仿佛下定了决心,“这些都是彩礼。”
这个配置确实像彩礼,但等等,是谁的?韩默回过头,眼神颇为微妙地看向韩父,见韩父低头不语,又看向韩母。企图从二老口中得到答案。
“是这样的,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你爸……是算皇室远亲……”韩母对韩父的家世来了个大起底,“你爷爷是韩予凝的爸爸的表弟家的小儿子,然后这不是不打仗了嘛,那些立了功的人要论功行赏,为了表示嘉奖,皇室就给他们其中的一些军官相亲。”
皇帝病重的消息由来已久,太子有宗室保驾护航,王爷有军权虎视眈眈,还有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虽然也有人捕风捉影,说小公主有外戚帮衬,但公主毕竟是女人,在夺权之争中基本上被边缘化了。韩予凝作为皇室旁系,向来以纯臣自居,然而在政治旋涡里斡旋的人怎么可能衣不沾水一身轻呢?
说好听点是相亲,实际上等同于赐婚。利益集团之间的攀扯哪里有你情我愿一说,更何况韩默仅仅是皇室的远亲,树小根浅,偏偏又有点血缘,真真是用作犒赏的好材料。
“他也知道我们是远亲啊,”韩默的大哥忿忿地想站起来,被抱着孩子的嫂子强行按回座位,最后只能坐着生气,“都出五服了算哪门子皇亲国戚,哦,平时联都不联系,这种时候想到我们了,鬼知道那个人什么货色,万一是个家暴变态呢?我们不去!”
韩默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他排行老二,平时不如老大受器重,也比不了小妹受宠,但是韩父韩母已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力做到公平了,可能他们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钱送韩默去做手术,但也庆幸即便没有手术,他们的二儿子也健康地活到了二十八岁。
“那个秘书也没强求,”韩母被堆成山的好东西冲昏了头,胳膊肘往外拐了一下,“只是说可以先了解一下,我想着老二也没谈恋爱,要不要……”
二十八岁,确实是应该结婚的年纪了。韩默也想过和女性谈恋爱,但是他为人木讷,长相身高平凡,收入地位也普通,在婚恋市场上实在没有吸引力。和男性结婚的话,韩默更害怕对方歧视的目光,以及婚后的冷嘲热讽。女性未必不能接受他,但是女性眼中没有他,男性可以看见他,但是未必能够接受他,更别提在鸡毛蒜皮的争吵后包容他。
“我都可以,”韩默喝了口水,看了看气红着眼的大哥,又把目光投向父母,“那个人什么时候来?”
“大概后天,”韩母瞥了她的老大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
韩默一松口,对方也很快传来消息,在韩予凝的作保下,两家人决定周五在归鸟餐厅见面。
“别担心,要是不喜欢就告诉我,大不了我们把东西给人家退回去,”高兴了整整两天的韩母终于在出发之前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你要记得,无论如何,爸爸妈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放心吧,我没事,”韩默按照视频教授的那样,笨拙地打好领结,转过头给韩母挤出一个笑容,“就是有点紧张了。”
何止是紧张,简直到了恐惧的程度。韩默昨晚做了噩梦,混沌梦境里,那个人有着将就两米的个头,满脸横肉,攥紧的拳头有沙包那么大,擂在他脸上,当场打掉他两颗大牙。韩默浑身汗水得惊醒过来,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