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易阳伯几乎是惊恐地大声呼唤着自己的搭档。
可他像陷于一个寂静无声的梦境中,无论他呼喊的声音有多大, 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从武器里传来。
此时的走投无路就像多年前他被人欺辱着拿走一天好不容易打工挣的钱, 向着他所有能求救的对象伸出手呼喊,却没有任何一人愿意回应他一样。
“不、不……!”
易阳伯选择转身逃跑,全然不顾自己搭档还在对手的手中。
活下去,他只要自己活下去就什么都好说!
但是杜青碧也开始奔跑,明明她还重伤未愈,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睡衣上满是斑驳的血迹, 一眼看上去的确和索命的厉鬼差不了多少。
现在的她还没有完全把神魂和身体对上,只能这样狼狈地操控身躯追上, 不过所幸易阳伯心理崩溃到自己比她还狼狈, 倒是显得她这样的追杀还有些大快人心的折磨。
不过方瑗和那个富家大少爷用身体压着武器的方法不是长久之计, 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方法。
“易阳伯——拿命来!”
易阳伯回头看着身后的人。
那是人吗?或许根本就不是的,在闪烁的蓝光中,她时而变成曾经他活活打死的小混混模样,时而又变成他想要强上却不从的女孩子模样,时而又变成为了钱被他杀害的一家三口的模样。
血丝如游虫彻底从眼眶爬进他的大脑,让他本就紧绷脆弱的神经就要彻底爆炸。
他惨叫一声,头也不敢回地逃命,但是身后那个“鬼”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而地面化作岩浆泥沼,从里面伸出的冤死之人的鬼手拖住他的逃命的脚步,让他怎么也无法轻易脱身离开。
远处伫立在朱鹭市市区最中心的大钟响起,在震醒黎明的钟声中,他迎着晨曦看见让他越来越慢的,是地面上那些借着露水蔓延疯狂生长的草结。
他忽然想起来那个叫方瑗的小姑娘签订契约的异兽,是个很擅长织梦的存在。
所以刚才追杀他的难不成只是一个幻觉?
他停下脚步,任由那些草结疯狂绊住自己,但他的笑声却非常癫狂,还带着似乎早已发现什么的自我安慰。
“对!对!都是幻觉!你也不过是我的幻觉!你想杀我?!行,有本事你真来杀了——”
他的话未能说完。
因为那一剑举起斩下的速度太快,快到好像只是一阵风吹过,他的视线就变得天旋地转起来。
易阳伯呆滞地看着自己那无头的身躯倒下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的头已经被那把锋利的重剑斩断。
但是……怎么会?难道那不是纯粹的幻觉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去讨论。
易阳伯一死,和他订下契约的异兽就好像同时受到了什么严重的创伤一样发出惨烈的哀嚎声。
被林深山和方瑗各压住一半的刀刃迅速化作黑雾消融,不过比它们更快一步的是那柄重剑迅速离手,重新化作吊睛白额虎落地。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吸,狂风卷着那些黑雾迅速涌进它的嘴里,接着上下利齿咬合,它直接把黑山羊最后的惨叫声都一并吞进肚子里,然后打了个饱嗝。
方瑗呆呆看着摇摇晃晃伫立在院落晨曦里的杜青碧。
她之前明明和自己说,以后再也不要流泪的;可她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形时,还是忍不住开始无声地淌眼泪。
会不会这也是梦中蝶给自己捏造的幻觉?会不会她一走过去,想要牵住她的手时,她就会消失不见?
这样的顾忌和惶恐,让她站在原地只敢看着她抹眼泪,但是怎么也不敢去亲自确认。
林深山同样呆愣一会儿,然后他几乎是飞奔着跑来,像是劫后余生地想要看看这个人是否还活着那样,紧紧拥抱住她。
身体是温热的,近距离可以听见她的心跳与脉搏,呼吸还顺畅。
少年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润,像是也要流泪一般低下头。
腹部受到撞击的血液与疼痛一起再度涌起,可在电话里向他求救的那个人没有死这件事,让他顾不上那些痛疼。
杜青碧只感觉自己的魂都快被再一次撞飞出去了。
她咳嗽了一声,也是呛出了一口血沫。
抬头瞥见这个高个子少年的表情时,她就多少猜出了对方的想法。
于是她说道:“没死呢……但是继续这么折腾下去,我感觉我们都会因为流血过多死翘翘。”
这句话声音虚弱,但清晰可闻。
话音落下的时候,方瑗已经像归巢的幼鸟,从被撕裂的黑暗夜幕中冲向位于晨曦中的两个人。
她一把也紧紧拥抱住拼死保护她的两个人,语气里满是疲惫也遮盖不住的欣喜。
“姐姐……!呜呜呜——”她哭得太伤心了,伤心到好像受尽了全天下委屈,现在终于能和亲近之人发泄出来的孩子,“对不起!之前对不起!明明不是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