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人往石磨后避风处一拖,往腰里塞了一锭银子,自摘下伙计头上帽子戴了,大摇大摆地在两桌人若有若无的注目中端着食盘上了楼。
过了拐角,便有嘈杂人声,听来房间中大约多是行se匆匆的商客,只待这几日转移完云河产业便向南出城去,因而陆侵听了一耳朵的皮毛卖价和陆路交通。
再向里走,便是走廊尽头,里头一间十分安静,并非无人,只是不似外头高谈阔论,是两个人压低声音说着话。男子的声音年轻而锐利,“……家主的意思不过是和气生财,总如此僵耗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倒也像是商客,不过另一人那把嗓子在书房座旁替他念过无数折子,熟悉得过头。
陆侵将托盘换在左手,右手摘了碍事的帽子挂在窗边,开了齐襄居的小酒壶,从望江楼的盘中捏起牛r0u片来吃,耳听元翡反问道:“仅仅如此?”
元翡声线清越,听在耳中如一寸冰雪su化,奈何从来话少。那男子气道:“还要如何?”
元翡酒盅磕了磕桌案,“贵府一心和气生财,可不肯和气的也是贵府家奴,并不是我们。”
陆侵无声地挑唇一笑,知道这大约是皇帝的意思。洛都的皇帝惦记着休养民生,对和谈一事始终不肯si心,都到了开战的份上犹在坚持,却原来辽国皇帝也是如此想法,派了这人来透过元翡与齐国通气,只是无奈耶律府功高盖主,一心主战,辽国朝廷也拿不出手段来压制将门势力。
果然那男子沉默了一阵,元翡搁下酒盅道:“那又何必谈。”
陆侵又捏一片牛r0u,低头一看,这望江楼店大欺客,一碟r0u没几片,已被他三两口吃空了。
里头的男子道:“实不相瞒,并非束手无策……那人si后,家门式微,他上次也是心急声望,方才打进云河。”
上次若非一早听亲信所言在桥上装了机关,恐怕并无转圜余地,云河已成辽军囊中之物,又为耶律府添一笔风光功绩。
陆侵靠在墙上侧了侧头,便透过门缝看见元翡若有所思的脸。她大约觉得屋中憋闷,起身开窗,那男子跟过去,如此离得一远,话音掺杂风雪声,说了些什么便听不大清了。
陆侵将食盘小心放下,轻推开走廊尽头小窗,探出手去卷腰一跃,靴底轻轻落在屋顶上,不曾踩松一片青瓦。屋顶视线开阔,陆侵站直了打量一圈,倒有意外之喜。
白雪纷纷然席卷的屋顶上趴伏着一个人,掀开了一小片瓦,漏出两指粗细的一丝亮光,如他一般,也在偷听。
那人正听得全神贯注,被一只手拍了拍肩膀,“说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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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侵将食盘小心放下,轻推开走廊尽头小窗,探出手去卷腰一跃,靴底轻轻落在屋顶上,不曾踩松一片青瓦。屋顶视线开阔,他站直了打量一圈,倒有意外之喜。
白雪纷纷然席卷的屋顶上趴伏着一个人,掀开了一小片瓦,漏出两指粗细的一丝亮光,如他一般,也在偷听。
那人正听得全神贯注,被一只手拍了拍肩膀,“说到哪了?”
那人不回头,低声答道:“说到耶律大人的脾气,他少年丧兄,面有疤痕,故此x情乖张……”
话音脱口,他猛然转回头,满脸惊惧,被陆侵ai惜地弹了一下额头,旋即一手闪电似的搭上脖子,拇指抵在关节处,再用一分力便要将喉骨碾碎,“傻孩子。还有几个同伴?”
那人被陆侵撞破,一时面se如土,非但不答,反倒狠狠咬了咬牙。陆侵心中一沉,反手敲向他下颌,那人却已咬破藏在后槽牙中的毒药,急毒发作极快,一时口鼻中黑血涌出,眼睛翻了翻,身t瞬间不再动了。
房中两人皆是耳力极佳,立即察觉,抬头看来。缝隙狭小,目光尚未相接,元翡似乎已知道是谁的手笔,立刻皱了皱眉。
陆侵也皱起眉头,因为旁边那黑衣男子正是开春时在洛都城铩羽而归的李俜。那时李俜惹的篓子不大不小,刚好够他对这人无一分好印象,只没想到这王公少年竟是辽国皇帝的心腹,当时轻狂,不过是瞒天过海的手段。
有什么东西和雪花一同落下去,李俜退后一步,那滴yet便落在地上,看清是血,霎时面se发青,心知屋顶上被陆侵捏si的是眼线,自己斡旋多日,终于被耶律府的人盯上了。
陆侵挪开两片瓦,打个呵欠,“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不快走?”
耶律府雷霆手段无孔不入,待到这si人的同伴发觉行动败露,恐怕他处境也会十分棘手,为今之计只有这房中被盯着的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再做下一步打算。李俜当下一刻都不耽搁,扯下外衣换了短打,将脸一蒙,小心翻出窗外。
陆侵眼看他身影没入雪夜,方才打了声画眉鸟叫似的唿哨。军中暗号相通,那几个侍卫本也是朱雀军出身,楼下的侍卫听了便知该散了各自回营。他又朝下头的元翡磕了磕瓦片,不耐烦道:“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