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淡淡道:“你姑姑着急与我何干?”
魏解颐噎住。
她不明白陆惟明明生得一副好说话的模样,怎么开口说话能气死人呢?魏解颐自忖容貌清丽,青春正好,怎么也不比那些京城淑女差,便是陆惟瞧不上她的门第,作为年轻男人总该有点怜惜和耐心的。
魏寅叹了口气。
他却看出来了,自己这两天把人得罪狠了,对方本来举手之劳的事情,现在也不愿意了。
魏寅本来也不希望女儿跟陆惟一行人走得太近,陆惟现在虽然官职不显,却是御前数得上名号的,加上家世与外表,可以想象以后的亲事一定只高不低,似魏家这等门楣,机会肯定不大。
奈何魏解颐一见倾心,说什么都喜欢,昨天在他这里哀求半天,魏寅老来得女,平日里基本都是有求必应的,最终还是妥协,答应让女儿随陆惟他们走一段,到上邽城投奔堂姑为止,到时就算两人不成,她也不能再胡闹了。
魏解颐也答应了。
魏寅只好亲自出马,腆着老脸,唾面自干,过来赔礼道歉。
他挥挥手,两名婢女捧着两个木盘上前。
“这枚灵芝采自秦岭紫柏山,是拙荆病重那年,下官寻人千里迢迢去重金求购的,可惜最终还是没用上,下官自觉身份寒微,用不起这样的东西,只怕折寿,还请公主殿下笑纳。”
他又掀开另一个盘子的红布。
“这是两株百年老参,年份应该是有两百往上了,殊为难得,正好给陆郎君家中双亲补补身体……”
陆惟:“我母早死了。”
魏寅的笑僵住。
陆惟:“我父日御数女,再吃你这百年山参,怕是要下不了床了。”
魏寅:……
他何止是笑容维持不住,简直要扭曲了。
魏寅分不清这到底是陆惟的说话风格,还是对方故意报复这两天的怠慢。
他只能求助般望向公主。
公主看够了热闹,这才善解人意道:“既是魏县令盛意拳拳,我们不收下,也显得不近人情,不过此去上邽我们停留不了几日,恐怕是无法照顾魏小娘子的。”
魏寅松口气,赶紧就坡下驴,拱手道:“多谢殿下体恤,小女能在公主殿下那里叨扰两日,受您教诲,下官已是感激不尽了!”
既然公主答应,陆惟自然不会再跳出来当坏人,但他也没有更进一步与魏寅交谈的兴趣,便等陆无事等人将行李都整理好,马匹也都牵出来,清点完毕,就准备上马启程。
这世道,什么千奇百怪的人都有,像魏寅这样混日子的已经算正常了,但也正因为他正常且平庸,在小小的勇田县还能呼风唤雨,以后也基本不会跟陆惟产生交集。只因他好也没好到能升迁跟陆惟共事,坏也没坏到变成陆惟手里的案子,这样的魏寅,没意外的话,也只会在这里短暂碰面了。
倒是魏寅不知是不是对自己前两天的消极怠慢有些后悔,这会儿见陆惟不搭理自己,只好絮絮叨叨向公主赔罪,说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公主对魏寅倒是有点兴趣的,或者说,她对勇田县周边感兴趣,比如商队往返,比如冯华村和仙翁岭。
魏寅听她问起商队,只当这位公主想买些新鲜玩意,也没多想,就道:“勇田这边也有商队路过,但来得少,因为城门小,客栈少,车队一多,进出不便不说,连住宿都找不到,现在来的也就是些脚商,单人赶路,或者三两结伴,这种雇不起镖师,来勇田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有意讨好,讲得很仔细。
公主也听明白了,贺家商队等不到冯华村的同伴回去报信,肯定会再度派出人,但他们以前没从勇田走,目的又见不得光,就算只派两三个人出来,也不会从勇田县经过,因为太招眼了,这小城人就那么多,彼此都认识得七七八八,一个陌生面孔很快就能被记住。
陆惟想必也是早就看出这一点,才没有跟魏寅交谈的兴致。
少顷,队伍整装完毕。
公主上马车,陆惟上马。
魏解颐眼巴巴看着,但公主没有邀请她上马车的意向,陆惟没有为她找马车的想法,最后她只好委委屈屈坐上自家准备的小马车,跟在公主的马车后面,再看老父亲舍不得的神情,从小到大没怎么出过远门的魏解颐,差点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种委屈一直持续到队伍出发离开县城,走出老远,魏解颐回头遥遥望去,城门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了。
她再也绷不住,眼圈就红了。
马车里的婢女劝慰:“娘子若不想去,现在与外头说一声,送我们回去,还是来得及的。”
魏解颐吸了吸鼻子。
她也不是不想去,其实这次出门就是她央求父亲得来的,她倾慕陆惟,希望能多些与陆郎君相处的机会。
对女儿看上陆惟,魏寅不意外,但他也告诫魏解颐,陆惟出身高门,最后总是要回京的,除非两人能在上邽城订下终身,否则等公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