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点钱算了,免得去衙门一趟,净耽误事,反正判决不会有第二个结果,自己还要回家给孙子做饭。
这话狄柬之听得心如火烧。
少年抿嘴不回答。
陆瑞在一旁面色铁青道:“如此官府治下,方有这般刁民!长此以往,良善不存,恶人当道,礼崩乐坏天下大乱!”
老妪不高兴了,指着陆瑞的鼻子喝问他骂谁刁民恶人。
狄柬之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老妪已是古稀之龄,见官不拜,真不好随便动她。
到了县衙大门前,狄柬之看到有个衣着普通的男子,正拿着一份户籍在那摇头叹气。
狄柬之上前询问对方可是有什么难处。
对方苦笑着回答:“没什么大难处,只是花了点冤枉钱。”
追问之下,狄柬之了解了,原来对方是给自己新出生的儿子来上户籍的,但是之前跑了十来趟,怎么都办不了,衙门的回答始终不变:人多,排队,等着。
这男子没办法了,按照过来人的指点,花了二两银子,请了一个游荡在官府前的地痞帮忙,结果对方揣着银子进衙门,一炷香的时间就给他把户籍拿了出来。
狄柬之、张仁杰听得面面相觑,当真是哑口无言。
因为县令正在堂上审案,他们便没有贸然敲鼓,勉强挤进人群来到前面,打算先看看易县县令是如何为官、如何审案子的。
他们来的不巧,一件案子刚好审完,没见到具体过程。
不过县令判决后,堂中有一家布衣老小哭得声嘶力竭,一旁衣衫华贵的商贾,趾高气扬得意无比,而公堂前的百姓则是鼓噪不休。
狄柬之不得不再度问身边的男子,这件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子唉声叹气:“唉,李老翁前些天患了恶疾,凑了好些钱去回春堂买救命药,结果拿回来一吃没效果,还被李老翁的女婿发现这是假药。
“回春堂是州里有名的大药铺,为了李老翁一家不把事情捅出去,坏了名声不好继续做生意,就拿出六百两银子表示愿意私了。
“可李老翁不同意,他要讨个公道,这便告到衙门,结果你看怎么着?五百两没了,县令大人就叛回春堂赔二十两!
“就这案子断的,你说李老翁一家能不哭吗?”
张仁杰听得瞪大双眼:“案子还能这么判?!”
男子不屑的轻哼一声:“有什么不能的?李老翁一家的作为,明显是惹恼了回春堂,他们必然是贿赂了县令,县令这才帮着他们,给周老翁一家好看!”
张仁杰又一次说不出话来,只是气得脸色发青。
狄柬之怒火如炽,再也忍受不住,正要走上公堂质问,旁边的陆瑞已是大踏步向前,声似洪钟:“县令大人,在下有冤要伸!”
“哦?你有何冤,要告何人?”
陆瑞身如铁枪眉眼若剑:“在下要告的,就是县令大人你!”
第五三六章 风暴前夕(3)
刚刚审完李老翁的案子,将回春堂的几百两银子落实到腰包,县令正觉得神清气爽,忽然看到陆瑞从人群中大步走出来,不由得心头一沉。
作为一县之长,对县里格外惹眼的人物,他当然认识。
这个陆瑞虽说出身小门小户,但向来有才名,国战前县试府试都是头名,名噪一时,若非国战陡然爆发,早就去了京城参加会试,中进士那是十拿九稳。
陆瑞以性格刚烈、嫉恶如仇著称,最是喜欢打抱不平,替穷苦百姓出头,北胡占据河北的时候,因冲撞蛮子被下了狱,若不是碰到萧燕行仁政,早死了。
国战结束,他从牢里出来,脾性丝毫不改,常常为了县里百姓的事,到公堂上来给县令难堪。若非忌惮对方有功名在身,声望不俗,县令早就弄死了他。
不过对方到底只是个士子,没有官身,县令还不至于真怕了对方,连贪污受贿都不敢了。易城是州治所在,上面有刺史压着,陆瑞能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此时,听到陆瑞说要告自己,县令差些气笑:“陆瑞,你告本官什么?”
“告你欺上瞒下、恃强凌弱,告你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告你谋财害命、无恶不作!”陆瑞昂首向前,走得步步生风。
他一边厉声大喝,一边竟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状纸呈上,“共计大罪八项,余罪十九项!县令大人,此案你敢接吗?!”
县令嘴角抽了抽,没想到陆瑞竟然来真的,还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狄柬之跟张仁杰也没想到陆瑞会有此举,陆瑞虽然有功名在身,毕竟还不是官员,自古民不与官斗,依照大齐律法,民告官首先已是有罪。
这陆瑞莫不是脑子坏掉了,竟然跟县令告县令自己?
公堂外的百姓一阵哗然,有满面兴奋迫不及待要看热闹的,有为陆瑞的勇气大声叫好的,也有起哄陆瑞这是在耍猴逗乐的。
“肃静!”
县令用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