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以及那位气质凶狠的悍徒,已然气绝而亡,成了一具具漂浮在水面的尸体!
至此,河匪们哪里还有半分杀人越货的匪气,辛苦挣扎之余,只感觉头重脚重,需得拼尽全力才能不被淹死,但凡有一口气,都是张嘴求饶。
这一幕让雷闯双眼瞪得像是铜铃,商人、船工、伙计们皆张大了嘴目瞪口呆,镖师们则是如坠冰窟如丧考妣,大镖师更是骇然后退,差些转身就逃。
赵宁身后的那一家人,看着赵宁颀长的身影恍然失神。
赵宁一步跨过,即横渡两百来步的距离,来到了雷闯面前,刚刚面对河匪时的冷峻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以朋友间的亲切,笑着道:
“雷兄别来无恙?
“这也就旬月未见,你已经从沛县、徐州人尽皆知的好汉,变成了宋州、徐州无人不识的豪杰,还没有哪股河匪敢动你的货,真是让某大为感慨啊。”
雷闯老脸通红,扰头尴尬道:
“赵老弟就不要打趣为兄了,没有哪股河匪在这劫过我的货,是因为我之前根本就没从这走过货。
“这不是为了震慑河匪,没办法才扯虎皮做大旗嘛?今日要不是正好碰到你,我的性命算是交代了。”
说着,雷闯过来攀住赵宁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把胸膛拍得砰砰作响,豪迈地道:“这趟回徐州,咱们径直去怡红院,为兄定要跟你不醉不归!
“那怡红院的头牌,是连刺史都赞赏的绝品,听说贵得很,我都没见过,这回为兄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让赵老弟你一亲芳泽!”
青楼这种场所,在赵宁年少的时候,那是经常去光顾的存在,以他的经验与眼光来看,徐州最大青楼的头牌,都不可能比得上燕平城燕来楼的清倌儿。
故而兴致缺缺。
“雷兄不是跑得沛县与徐州的商道?如今怎么到这来了?你一个茶商,现在也开始做起了杂货生意?”赵宁打量几船货物一眼,好奇地问。
“唉,乱世挣钱不容易,这不是没办法嘛!”
雷闯满脸苦恼,“沛县的茶叶生意不好做了,节度使苛捐杂税太严重,殷实之家都要饿肚子,哪还有那么多喝茶的?有一口干净的水喝就知足了!
“沛县的人不再喝茶,但为兄一家人还得吃饭,不另找赚钱的门路,媳妇孩子都得饿肚子,那为兄便枉为家里的顶梁柱。”
说着,他一脸人生本就艰难,男人养家更不容易的感慨,“这不听说节度使与张京大战结束了,宋州到砀山县一带被祸害严重,百姓们需要重建家园。
“而宋州官府比咱们徐州官府当人,竟然愿意全力赈灾、帮助百姓渡过难关,为兄这就想着,那么多百姓重建家园,肯定需要大量各种物资,宋州城一时之间可能都没那么多。
“所以就找了几位好友一起,凑了这几船货物过去贩卖。”
赵宁听得连连颔首:“雷兄来得这么快,看来消息很灵通。”
雷闯哈哈大笑,很是自豪地道:“消息不灵通,还做什么买卖人?”
赵宁竖起大拇指。
雷闯又叹了口气:“都是为了挣一口饭吃,不得不冒险,我们也知道大战方休,路上肯定不太平,所以我们请了镖师护卫
“谁曾想还没到砀山县,就遇到了这群人数众多、不讲道理的悍匪。”
雷闯心有余悸,看向那十余名镖师的目光,不自觉变得复杂起来。
赵宁也向那些人看去。
接触到雷闯跟善意不沾边的目光,再被赵宁拿眼一瞧,镖师们无不心头一紧。
附近其他几位商人,包括商人的伙计、船工,也都把愤怒难消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再度变得凝重、危险。
第七二一章 乱世妖魔(上)
大镖师连忙抱拳,怀揣着忐忑惶恐的心情,尽量让自己笑得儒雅随和:
“赵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份侠肝义胆让我等深为敬佩,更难得的是丰神俊朗、平易近人,今日有幸遇到赵大侠这样的人物,实在是足慰平生。”
说着,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换上一副义正言辞的面孔对雷闯道:“威武镖局的名声雷兄是知道的,一向是信义为先,绝不会做出卖客人的事。
“雷兄往来于徐州各地,见多识广消息灵通,可曾听说威武镖局有过甚么龌龊往事?
“刚刚我等见河匪势大,难免心生怯意,故而拒绝得不太果断,这都是我们的过错,我们愿意向雷兄赔罪,但绝对没有要害雷兄的意思!”
众镖师连忙点头附和,都说自己很有镖师精神镖师素养,必定不可能跟河匪沆瀣一气,要是砸了镖局的招牌,东家都不会放过他们云云。
雷闯撇着嘴不屑地道:“威武镖局没有龌龊往事流传,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在做龌龊事的时候,都已经把知情人全都灭口了?”
他刚刚陷入了死境,对这些镖师怨念深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