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芷柔如今已经见过那郭氏公子了,此时再见羡容身后的秦阙,果然龙章凤姿,不似凡人,顿时脸色就垮了下来。
裴夫人不知她们两人的斗法,笑脸回应,羡容向她们介绍道:“这是我夫君薛郎。”
她这话自然是说给裴芷柔听的,回头一看,却见秦阙一动不动看着前方的母女二人。
秦阙看着裴夫人。
这裴夫人与大翟后是亲姐妹,长相竟有七八分相似,因保养得当,年至四十的裴夫人好似三十几一样,秦阙记得自己那位养母——大翟后死去时差不多就是这般模样。
那是他在幼年,第一次感受到人性真正的恶。
许多次他在想,大翟后因病而亡,是她最大的幸运。
羡容将手背在背后,在秦阙腰间重重掐了一下。
秦阙微皱了眉头,收回目光。
裴芷柔这才露出一分笑,娇声道:“郡马爷不必拘束,在这儿便同在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
明里是礼貌话,暗里却是讽刺秦阙不懂礼数,竟不知上前行礼。
母女二人是要去宴厅的,没时间在这儿多待,裴夫人又客套几句,带着裴芷柔走了。
待她们走远,羡容微眯起眼,打量秦阙道:“怎么?你看上了那小贱人?”
秦阙看她一眼,不想理会,但看她怒气不小,怕又折腾出许多麻烦事,便回道:“没有。”
羡容又看了他一会儿,轻哼一声:“最好没看上,要是看上了,可有你难受,毕竟你是我的人,注定不可能和她勾搭上。”
秦阙对这些男男女女的乌糟事不感兴趣,随便她说什么,置若罔闻。
羡容见他情绪正常,料想他大概只是看看而已,并不代表一见钟情,便放过了这事。
在园子里逛了一圈,羡容听说前厅开始投壶斗兽,玩杂戏,便兴冲冲去了,将秦阙扔在了园子内。
秦阙对那些都不感兴趣,只静静坐在一处僻静石桌旁。
做薛柯兼王家赘婿的日子太过无聊,简直度日如年,他在心里算着,还有五天。
坐了一会儿,耳听有人轻步往这边靠近。
他假意不曾察觉,只静静等着,随后那脚步声渐近,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从假山冒出头来,满脸堆笑,走到了他面前。
“小道玉虚,见过郡马爷。”那道士一手拿着拂尘,行礼道。
这是个秦阙并不认识的人,他只转眼看向他,等着他的后文。
玉虚凑过来,坐到了对桌另一边。
“郡马爷一人独坐于此,眉目萧索,似有不快之事啊?”玉虚关心道。
秦阙没回话,只是看着他,似在说:“然后?”
玉虚便笑道:“郡马爷倒是个安静的人,如此极好啊,譬如当今圣上,便是个讨厌聒噪的人。”
秦阙仍是不说话,玉虚继续闲聊:“小道的师尊,便是紫清散人,郡马爷想必早已听过师尊的名讳,为国师近十载,有一半时间都在圣上身旁侍奉。
“小道入师门也有六载,却还不曾见过圣上,倒是常能听师尊提起圣上。
“不过,小道在玄真观却见过卫国公,那风姿,那神采,当真有如天人下凡,见之不忍挪目啊。”
……
秦阙失去了耐心,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他提的这两个人,一个紫清散人,一个卫国公,正是如今深得圣宠、风光无限的两个,但一个是带着皇帝求仙问道的神棍,一个是凭一张美颜爬上龙床的弄臣,是皇帝的男宠。
偏偏这两个人,一个做了国师,主持整个钦天监;一个封了卫国公、忠毅大将军,手握整个皇宫的兵权,欺上瞒下,败坏纲纪,弄得朝野乌烟瘴气。
至于那个圣上,秦阙对他没什么印象,也没什么太多的情感,那人兴许已经忘了他这个人,而他也忘了那人的模样。
玉虚听他催促,又撞上他清冷锐利的眼神,不觉一怔,内心泛起一阵莫名的胆寒,这才放弃铺垫,长话短说道:“小道听闻郡马爷其实不太愿意做这郡马,实则是被羡容郡主强抢进府中的,不知郡马爷想不想侍奉圣上,若能赢得帝宠,那便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与卫国公一样,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耀人。”
他终于吐露了目的,秦阙静静看着他,开始想如果在这儿杀人是不是不太好收拾。
这时一声娇喝传来:“好你个老杂毛,敢要我的人,当我是死的吗?”
羡容快步过来,她穿着大袖,鞭子没放在身上,此时立刻转过身去平平手上拿,玉虚急忙要跑,还没跑开,羡容便一鞭子抽了过来。
玉虚挨了一鞭,“哎哟”一声叫,随后边跑边求饶道:“郡主若能将郎君引荐给圣上,赢得圣上欢心,不也是郡主的殊荣吗?”
他扯上皇上,羡容知道不可乱说,触犯天威,但手上却不含糊,也不顾穿着大袖的仪容,一边追着玉虚,一边将鞭子往他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