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先是觉得合理。
她母亲后来的两年全靠药吊着命,每天就是在床上昏迷,哪里也去不了,说实话这种日子何其痛苦,现在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然后又觉得憋屈。
她和妈妈的话才刚说到一半,死神怎么就这么仓促的带走了妈妈?
她还没给妈妈说一声新年快乐。
那种又懵又混沌的感觉,伴随了她一周,直到母亲变成了一个骨灰盒放在了她手里,她的心脏才骤然紧缩,疼的离谱。
疼得她回不过神来,后来躺下休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醒过来。
已经过了一周。
可是,那种混沌又痛苦的情绪还在心口积压着。
身处在这豪宅里,人睡在松软的床上,可毫无幸福感可言,她觉得四肢酸痛无力,灵魂里有什么被抽走了似的。
从小杀猪宰羊,在村里里体会各种不幸,她其实就一直明白生命的脆弱,甚至母亲一年前醒过来还说,还是有钱好,能赚一年寿命。
母亲早就觉得自己该走了。
可是她希望母亲能好起来,她现在有了钱了,明娥也的确待她妈妈不薄,她好希望妈妈能过过好日子。
而且她妈妈生她生的早,才四十来岁。
后来许意来见她。
“烟烟,你看这个!我的天啊,我看到的时候,我都惊呆了!”许意一边惊讶的说着,一边从背后拿出了给她准备的礼物。
礼物上还套着金色的绸布。
再把布拿掉,竟然是个无比精致的木雕小人儿。
而木雕人偶的样子,竟然和她有七分相似。
看到这个,余烟呆滞住了。
最近她的脑海里,全都是自己和妈妈过去的回忆,就像层层叠加的阴云,在她的心海里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但这一瞬间,突然一道带着光芒的回忆冲了进去。
九年前,盛夏,蝉鸣。
她戴着个草帽悄悄跑进了某个男人的禅房。
把他吓了一跳。
但他看到是她时,却马上眉开眼笑,“大晌午的,不在家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小心中暑。”
她走到他身边,手上捧出去了一个带着泥巴的圆环,“我捡了一个好玩意儿,哥哥看看是不是文物。”
男人伸手去接时,也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桌上。
她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在拿着一块儿红色的木头雕琢一尊佛陀。
“哇,哥哥你还会这个!”
“嗯。”他细细擦拭她送来的圆环,淡淡道,“以前学过雕塑,你想不想学,我来教你。”
说过,他又回头看着她,“袅袅真能干,这的确是块儿玉,虽有破损,但也值几万,你是想……”
他勾着笑,话虽然没说完,但她懂他什么意思。
“我肯定不会自己卖的!”她马上道,“这是文物,这个要上交!”
他笑意更浓,伸手擦了擦她那沾了泥土的脸蛋,“真乖。”
说着,他又从桌下拿了一盒清凉油出来,是他自己所做,他打开,蘸取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涂抹,“但还是要预防中暑,就是你不在意……”
话到此,他顿了顿,“你妈妈也会担心你的,爱惜自己,就是爱惜妈妈,嗯?”
当光冲散阴霾,她胸口积压的抑郁就像寒冰一般,噼里啪啦的碎裂。
眼泪猛然夺眶而出。
“这个,这个是……”
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也突然醒悟,自己那哭不出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她的人生里,最最重要的两个人。
一个给了她生命,给了她最无私,足够让她支撑生活里所有困苦的爱。
一个在她懵懂豆蔻,教会了她怎么做人,怎么为人,怎么爱人。
教会她爱的那个人,两年前离开了。
现在妈妈也离开了。
她……有了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哭没用。
但眼前。
这个人偶,让她如灰烬的哀伤里,又燃起了火苗。
是不是,他一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惦记着她?
“意意!”她唇翕动着,“这个在哪儿来的?”
她突然情绪崩溃,许意一边给她擦泪,一边说,“我上周不是出差吗,在甘州那边从一个老教授手里得的,老教授说他是从纳木措那里的一个男居士手里买的。”
“这个人偶可遇不可求,据说只卖给有德行的人,而且卖来的钱,都会捐赠给当地的学校。”
真的好
余烟紧紧抱住那个人偶,“我想去见做这个人偶的人……”
许意一怔,瞬间明白了,“难道是!”
余烟点点头,又摇头。
过去她怕把他逼的太紧,任由他那样突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