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荷沉默地闭上眼,“是妈对不起你。”
楚究:“如果没有您,楚氏早就破产了,我也是站在您的肩膀上,怎么会怪您。”
不知为何,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楚究小的时候很聪明,总是捧回来各种各样的奖杯,多少次跑到书房来找她,总被她一句“妈妈在忙,自己去玩”打发了,连一句“好棒”都吝啬去敷衍。
后来楚究找她就越来越少了,她每天为公司奔波,忙得焦头烂额,一晃到了楚究十六岁,她让他只身出国求学,让她惊讶的是,出国各种手续和证书他自己都办好了,她只需要签字,再给他一张银行卡就好,而她竟记不起他少年的模样,只记得他一个人弯腰在房间收拾东西的背影。
等到他学成准备回国,她终于退了休,她帮他收拾房间时,才发现他满满三大箱的奖杯,有各种球类的奖杯,有各类数学竞赛和编程大赛的奖杯,唯独没有企业管理相关的荣誉。
他从小对数字敏感,很喜欢数学,他跟他爸说过要当数学家。
他不喜欢这个专业,但他却做得很好。
“妈,爸爸已经走了,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放下执念,过自己的生活吧,如果爸爸还在,不会愿意看到楚氏被蛀虫啃食,”楚究顿了顿,又说,“也不会愿意看到我被人用酒瓶子砸伤,这是郁南跟我说的。”
周玉荷愣住。
他父亲的遗言是管好孩子,管好楚氏,管好楚家,如果管不了,就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
只是她不愿意让他的心血付诸东流,苦苦支撑着。
她说谎了。
这个冷漠疏离的男人,其实和他父亲一样,一直是个温和柔软的人,只是她以锻炼楚氏接班人为由,亲手把他推到了人世间中最孤独的地方。
楚究:“您接管公司的时候,公司在发展,有些问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公司很稳定,一些见不得光的盘根错节的关系要理清楚,不然将会是后患,我希望您能站在我这边,不要随意被人当枪使,好吗。”
周玉荷点了点头,慢悠悠地叹了口气,“郁南他说得对,你父亲不会让你挨打,他一定会用尽全力保护你,不会像我一样,哪里风浪大,把你往哪里推,但阿究啊,妈不后悔,楚氏是你父亲力挽狂澜拉回来的,它要发展下去,就注定有人要牺牲。”
楚究松了一口气,突然释怀,他起身,给父亲上了一炷香。
他坐会周玉荷身边,笑了下又说:“其实我并不是孤立无援。”
周玉荷:“我知道,信扬确实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有他当你的左膀右臂,我也放心了。”
楚究:“郁南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周玉荷直接呆住了,“什……什么?什么是你的?”
信息量太大,周玉荷的脑子直接宕机,定在原地瞠目结舌看了楚究许久。
楚究:“郁南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如果他愿意,我想让他生,如果他不愿意,我不为难他。”
戎马半生,周玉荷终于语无伦次了一回,“你什么时候……你们……郁南他……你怎么……我那个……要不我先给他转个一千万?”
周玉荷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什么都不是,感恩,愧疚,心疼,高兴一涌而上,堵得心口发麻,最后只剩下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她急切地想回报郁南,可却越欠越多。
她一直怪楚究遇到什么事只会让人说个数,而如今,她也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楚究陪他产检,拜托她关心他,她早就该想到的。
周玉荷喜极而泣,站起来在佛堂里面踱步,在规划如果郁南不要孩子,该怎么好好照顾他的身体,如果郁南要孩子,儿童房要刷成什么颜色,连遗嘱都想好了,她的遗产两个孙孙一人一半,还要以他们的名字成立基金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俨然已经把楚家那点糟心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楚究:“您像以前一样,继续关心他就好,拜托你了妈。”
周玉荷:“你们这两个孩子啊,郁南这孩子,哎这孩子,怎么这么招人疼,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
楚究笑了下:“所以不要再提左星河了,我准备和郁南结婚,但您不要声张,公开的事交给我,他还没喜欢我。”
周玉荷:“好,儿子,那就去追,让他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们一开始……”楚究顿了顿,笑着摇了下头,没说下去。
明明一开始很荒唐,明明和他认识没多久,明明知道以前他是什么样的人,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出现,自己就移不开眼了,还想死乞白赖往上贴,遭到冷眼和拒绝竟还甘之如饴。
周玉荷轻笑一声:“哪有这么多为什么,都是凡人,心动是一瞬间的事,不错付就已经很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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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究在向周玉荷宣布婚讯后,作为一名不知道自己快要结婚的新郎,郁南在周亚兰家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