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听的都听过,早见怪不怪了。既然从表情上得不出答案,那我直接问好了,但细一想,行不通,就冲这一身酒气服务员也不会说跑了,他们不知道你什么人,酒后是否有德,他们嘴里的答案通常都是:没有。或者是:还行。不老实的服务员没准还会说:简直就是?唱。因为他们知道,说好听的没准能得到小费,人喝多了的时候往往爱乱掏钱。四、乱吃东西。我喝完酒后爱吃糖,特别是在难受的时候,因为酒伤肝,糖保肝,我觉得一中和,肝就安全了。几分钱一块的水果糖就能让我对自己的身体充满信心,如果有怡口莲或者德芙什么的,能让我的酒量陡然增加一到两瓶。要是没有剥着吃的糖,整点儿白糖红糖什么的也行,只要嘴里有股甜味儿,我就不会觉得被酒折磨得难受。
有一次我和高中同学喝完酒,太晚了,就住在他的大学同学家(他家和大学同学家挨着,大学同学出差,家里没人)。那天我没找着糖,夜里被酒折磨醒,去厨房找白糖,看见一袋白色颗粒物,如获至宝,捏了一把往嘴里放。可能是心理作用,顿时觉得好多了。又吃了几口,觉得有点儿渴,就接了碗凉水,边吃边喝。吃了约有一大把,痛苦全无,刷了碗,放回白糖,继续倒床睡觉。后来和这家主人吃饭,说起那天夜里起来找白糖吃。主人听完很困惑:我家压根儿就没白糖,倒是厨房里的那袋盐少了不少。这件事也让我收获不小:舒服,其实就是一种习惯。习惯满足了,便舒服了;满足不了,就难受。从?济学角度讲,一分钱一分货。几毛钱的糖,能对身体健康有什么益处?但就是因为我有这个习惯,所以当以盐充糖的时候,我也会很舒服,哪怕用砒霜冒充白糖,只要我不知道,吃起来也会很快乐。五、乱吐。北京大街上三样东西最多:狗屎、办证、醉酒人的秽物。沿着某条饭馆多的街道走的话,比如簋街,差不多每五个树坑就会有一摊呕吐物。一般见了这东西我都躲着走,没仔细分析过其成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龙虾尾。这些吐在大街上的是看得见的,还有很多看不见的,比如吐在卫生间的。我曾亲眼目睹一个哥们儿在包房喝多了吐在盛冰块的桶里。既然他能这么干,别人也会这么干,盛冰块的桶和泔水桶差不多了,所以每次来这种地方,我喝酒都不加冰。六、乱躺。两种人爱随地一躺,无家可归者和醉汉。前者没家,每天都睡在街上;后者有家,只有喝醉了才席地而卧,这时候马路和席梦思一样温暖、柔软,没有媳妇的唠叨,远离孩子的喊叫,空气清新,天地合一。但在他躺下之前,并没有意识到会这样,往往是想回家回不去了,想上床搂着媳妇但迈不动腿,只能就近搂着一棵大树,轰然倒下。有一次我去西安找高中同学玩,他给我接风,他们宿舍的五个人作陪。这五个人来自天南海北,已深受西北民风熏染,好以酒会友。临喝前,高中同学叮嘱我,别给北京孩子丢脸。我将这句话牢记在心,每当喝不动的时候,就在心中默念:我是首都来的。于是我的肚子不再是肚子,而是酒缸、水桶等容器,任由啤酒倾倒。当时我在北京以喝一块五一瓶的燕京为主,那天喝的是三块一瓶的汉斯(在当地也是最便宜的啤酒),令我顿感遇到好酒,思想上就主动接受了。因为三块一瓶,当时我们觉得这样一瓶一瓶喝下去有点儿奢侈,不如来点性价比高的,于是换成大二,就餐空间也由饭馆换成烤肉摊,大盘鸡变成一毛钱一串的烤肉。后来因为宿舍快锁门了,便拎了两瓶大二回宿舍喝。喝到一半,我要上厕所,他们都喝多了,不让去(可能是怕我去厕所抠嗓子眼,回来把他们喝倒,之前我们战个平手,都已到了崩溃的边缘),非说喝完里的白酒再一起去,我憋不住了,一仰头喝光里的酒,放下酒便奔厕所而去,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下是一个凉席,烂了边儿的。我的第一反应是:我在哪儿,我怎么这样了。脑子一片空白,我开启记忆系统,记起我是在西安,来找同学玩,昨天喝了酒,先在外面,后来回到宿舍,然后是去上厕所,之后呢?我又回忆了一遍,还是想不起之后干了什么,直接就跳到眼前了。中间一大段时间我干什么了,死活想不起来,难道这就是失忆?环顾四周,发现六张床上都酣睡着人,好像是昨天和我喝酒的那几个人。一股悲凉涌上心头:他们丫的就这样对待客人!那时候我头发长,梳了一把头,居然从头发里捋出一条肉丝。起身,发现自己衣服被脱了,当时我深刻体会到电视里看到的女青年醒来后发现自己衣服没了还躺在陌生人床上时的心情。听见动静,我的同学从床上坐起来,问我:你没事儿吧。然后告之我昨天去厕所时的表现:我出了门,没走两步,便一头栽倒。四个人把我抬到床上,我开始呕吐,不仅吐了自己一身,还吐了别人一床,而且是断断续续地吐,于是我便被安置到地上,他们怕我着凉,撤下自己的凉席给我垫上,还替我脱去脏衣服。熄灯前,他们问我还上厕所吗,我说我还喝酒。他们没有满足我的愿望,躺到各自的床上睡去。其中一个人睡落枕了,因为他的枕头被我吐上东西,他睡的时候什么也没枕。后来临上回北京的火车前我买了一个枕头给那哥们儿。据说,他还睡不习惯,每当失眠的时候,就很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