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语。
李青猴盯着他字字用力地道:“你我都清楚,城里现在就剩不到两个营,而敌军每轮进攻都至少是旅级单位,就凭这点人我们承担不起一场新的防御战,就算战士们能坚持杀敌,最终也会被正面击溃!
“撤吧,再不撤我们就得全军覆没,你跟我都会死在这里!”
秦军兵力充足,为了保持压制力不给官东城喘息机会,各旅是轮番上阵,他们的战士们打一场就能退下去休息,而第一团、第二团却因为兵力有限,在伤亡近半后所有人都没再休息过。
若不是弹药充足,又有坚固合理的防御工事可供依托,第一团、第二团无论如何都坚持不到现在。
在原本的设想中,第一团、第二团要迎击的是秦军先头部队,兵力在一个旅到一个师,这种情况下他们坚守五日的任务虽然有难度,但绝对在合理范围内。
可偏偏秦军此战的指挥违反常规,上来就是全军压上,根本没有派先头部队。
战斗打了两天之后,第一团、第二团发现秦军出现了师级部队的轮换,这才知道自己面对的就是秦军主力。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加上后勤辎重更是队伍延绵,官东城又没有特别高的地势可供观察敌情,故此他们无法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就分辨出来的到底是一个师还是两个师。
他们甚至不清楚,秦军到底是从一开始就来了两个师,还是打了两天后第二个师才赶到。
“电台修好没有?”严冬问。
“那玩意儿都炸成零碎了,根本修不好!”李青猴知道严冬这么问的原因:坚守五日是固有军令,先行撤离必须得到上面新的授命。
可城中电台早就被炸毁,他们联系不到上级。
至于派遣精锐修行者突围,这事儿陈旅长还没牺牲的时候就做过,然而城外秦军太多,强者如云,派出去的修行者没一个回来。
“既然如此”严冬面色如铁,“那就继续作战,完成任务!”
面对这个至关重要而又无比艰险的选择时,严冬其实左右为难,很长一段时间拿不定主意。
他知道仅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可能无法应付这样复杂的局面,所以他暗暗问自己:如果是韩树在这里,他会怎么选?
以韩树的坚强不屈、尽职尽责、无所畏惧,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不言而喻。严冬太了解韩树了,比对他对自己的了解都多。
“继续打?怎么打?我们就算把全团打没,也根本完不成任务!”李青猴瞪大眼睛,恨不得揪住严冬的衣领咆哮。
在他看来严冬这完全是毫无意义的找死。
严冬迅速理清了思路,有条不紊地道:“你想想,上级为什么要我们在官东城坚守五日?因为援军五日后会到!那么援军到了之后呢?
“诚然,我们原本的战斗设想不是面对敌军主力,但守住官东城就是我们在此奋战的任务与原因,只有官东城在,援军到了之后才能有所作为!
“援军会有什么作为?是进城协防吗?当然不是!进攻,向城秦军发动进攻并克敌制胜,这才是他们的战斗目标!
“如果我们面对的只是秦军先头部队,那么援军赶到之后,能击败的也只是秦军先头部队,可现在城外是秦军主力,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李青猴闷声闷气地寒声反驳:“意味着我们陷入了死地!”
严冬摇了摇头,他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此刻焕发着别样的光彩,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像是装上了炸药:“意味着我们可以一战而击溃秦军增援!
“打败了秦军先头部队,溃兵还能回去汇合主力再来,但如果击败了秦军主力,秦军这一次对侧翼的支援就会被彻底瓦解!
“猴子,你现在想明白了没有?我们虽然陷入了绝境,但大局却迎来了绝佳胜机!
“一旦这支秦军增援被打掉,那么方闲、韩树他们率领的大股部队,就能不受干扰地在州县进行革新战争,其势必成!
“反观秦军,先丢一个侧翼军,再损一个增援军,正面战场实力大损不说,关中侧面还被革新战争威胁,长安难安!
“进攻蒲津关的秦军拢共就六个军上下,这一下折了两个,他们往后还能怎么行动?继续增兵侧翼,则对蒲津关攻势不存,若不增兵侧翼,则关中有燃眉之急!”
说到这,严冬用力抓住李青猴的肩膀,双目如火:“若得如此,我们就握住了战场大势,这一战就有了攻守易行的绝佳机会!
“整个暗淡无光、寸步难行的西南战场,都会因为我们的奋战而见到光明坦途!
“破局之要,尽在官东城,在第一、第二团,在你我身上!当此之际,正是我辈报效国家、建功立业的不二良机,奋勇向前尚且不及,又岂能轻言退缩?!”
李青猴被严冬一番话轰得心神震颤,双眼发直怔怔无言。
一股热烈之火不知从何而起,刹那间燃遍全身,令他疲惫无力的身躯凭空生出许多力量,好似荒芜的沙漠降下了一场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