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大齐皇帝,宋治这几天不曾合过眼。
只要一想到战局,想到大齐接下来的命运,想到宋氏要丢了祖宗社稷,想要自己很可能要成为亡-国之君,宋治便要疯掉。
恼羞成怒之下,临时下榻的官邸中的物件,被他尽数摔了个粉碎,换了一茬又一茬,房屋都被毁坏了好几间,也没有人敢来修。
洛阳官员们在问安之时,无端触怒了他,也被斩了好些个。
怒火总有发泄得差不多的时候,愤怒之后,无论愿意不愿意,宋治都得冷静下来,思考国战形势思考大齐的出路,思考这场战争要怎么打才能继续,才有生机。
而每每一想这些问题,又总是以愤怒的毁坏屋中陈设,乃至是杀人而结束。
原因再简单不过,宋治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看不到丝毫希望。
天人境的元木真,整个大齐无人能够抗衡,只要对方出现,大齐的修行者们就只能溃败,在这种局面下,再是雄城要塞天堑之地,又如何守得住?
宋治恨不得立即成为天人境。
所以他开始闭关苦修。
结果如何不言而喻,修为境界哪是能一蹴而就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说,还有可能被冷豆腐给噎着。
宋治修炼时出了岔子,吐了不少血,差些当场走火入魔!震荡的真气冲毁了房梁,发出剧烈的爆炸声,惊得给他护法的赵玉洁连忙进门。
“陛下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您是大齐的天,您要是出了事,大齐亿万子民可怎么办,陛下”
赵玉洁给宋治擦了嘴角的血迹,便抱着宋治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宋治忽然猛地一把揪住赵玉洁,将她提到了面前,猩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她,好似要把她吃了一样:
“皇后为了朕的江山甘愿赴死,你呢?你能做什么,你怎么不去战场?!”
第四一三章 常怀贰志
赵玉洁从未在宋治身上见过这样的眼神,准确地说,是如此可怕、冷酷、无情、愤怒,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她的心跳慢了一拍。
入宫多年,自从获得宋治青睐,赵玉洁一直被对方恩宠有加,在她面前,宋治一向是和颜悦色,不吝柔情与蜜意。
这种感情日盛一日,在国战开始前到达顶峰。若不是忽然爆发了国战,赵玉洁现在已经是皇后。
虽说赵玉洁早已在内心深处瞧不太上宋治,但她却无比肯定,宋治对她的感情绝不都是源于情欲与利益。
一入侯门深似海,宫墙之内更是处处血腥,赵玉洁不曾想过,她跟宋治之间的情意会浓到“在地愿为连理枝,在天愿作比翼鸟”这种程度,她也不在乎这些,男女真情在她眼中根本没有价值可言。
但眼下被宋治如此盯着如此逼问,赵玉洁依然感到阵阵心寒。
这是她跟宋治之间,首次出现感情危机。
她在皇宫在大齐的权势地位,包括妃子之位与主事内阁的权力,追根揭底都是要靠这种感情来维持,现在这种感情坏了,赵玉洁立马感受到了危险。
她也感受到了帝王无情,感受到了愤怒。
扪心自问,她觉得她对宋治已经足够好,已是倾尽全力服侍对方,讨对方的欢心,对方怎么还能这样对她?
她恼羞成怒。
但这种种心绪,赵玉洁都没有表现出来,她早习惯了完美隐藏自己的情绪,当下低着头泫然欲泣道:“主辱臣死,陛下要臣妾去战场,臣妾”
“算了!”
宋治忽的又松开了她,眼底掠过一抹歉疚之色,摆了摆手看向别处:“你不必去战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朕这个皇帝还有何颜面?”
宋治的话虽然没有说得特别直白,但态度已然很明显:他方才只是修炼不顺着了急,这才失态发怒,并没有真的要赵玉洁去厮杀的意思。
一个小小的插曲,转眼就能够得到皇帝的歉意,寻常妃子早就受宠若惊。
然而对赵玉洁来说,刚刚遭受逼迫时的心寒经历,兀一出现便深埋骨髓,芥蒂就再也抹不去。
表面上,赵玉洁还是千恩万谢,表示自己不吝为皇帝战死,末了,见宋治情绪稳定下来,她劝道:
“陛下,洛阳并非久留之地,元木真跟北胡蛮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过来,为策万全,陛下还是早去江南为好。”
说这话,是因为赵玉洁想尽早脱离危险地带,她不在乎什么国战大局、皇朝未来,她只想让自己呆在安全的地方,再从长计议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赵玉洁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宋治脸色又阴沉下来,
这回不是愤怒,而是惆怅绝望。
“朕要去了江南,中原可就守不住了。”
宋治艰难开口,看他吃力的样子,仿佛出口的不是话音而是心血,“没了中原,关中也守不住,河东也会沦陷,届时大半壁江山,可就落入了北贼手里!
“对北贼而言,力量就加强了太多,此消彼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