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还是一场不那么公平的较量。
“哥几个就是开个玩笑,你别蹬鼻子上脸了,要不是看在江镇的面子上,你以为老子怕你。”
“别停,继续骂。”
“录下来。”
巷子里一阵穿堂风呼啸卷过,柏油树枝叶晃动,天也暗了下来,温杳还没看清男生的动作,巷子里便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嚎叫声。
这时,雨似乎停了,整座城市像被一个烟灰色的薄膜笼罩住,开始变得不慎明晰。
温杳收了伞,深蓝色的伞面上汇聚了一串串的水柱,顺着滑到地面,在脚边晕开一滩水渍。
狭窄的巷道没有路灯,温杳站在街角背着光的阴影里,她不错眼地看着,忽然,踩着酒瓶的男生似有所感,朝巷口看了过来。
他抬了下眼。
眼神有点不善,眉梢压了下掩住戾气。
视线定格不过三秒,他的目光移开,落在地上哀嚎的人身上。
男生垂着的头颈笔直,勾着唇角轻嗤一声。
“以后再干这种事,爸爸直接把你送局里,懂?”
躺在地上的人扯了他的裤脚连声应好,就差没诚恳地抱着他的腿叫爸爸了。
少年冷哼一声,提着脚跨过碎了一地的啤酒瓶,对方三个人,但相比起男生的瘦高,那三个人能称得上是瘦弱,眼见着这场搏斗已然见了输赢。
但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寸头的男生迅速从地上弹跳起来跳上了男生的背,拧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温杳握着伞柄的手一紧,心也不受控制地跟着揪了一下。
下一秒,她听见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
“……”
周末过去。
周一上学的时候天气难得放晴,微弱的光线驱散了被阴雨笼罩的低迷。
早上七点二十五分,温杳踩着早读预备铃声进入教室。
同桌孟星然抱着一本很厚重的外文书看得入迷,温杳轻手轻脚拉开椅子坐下来,孟星然眼睛一寸都没挪开书本,极其机械地和温杳道了声早。
温杳弯了弯唇,从书包里翻出第一节 课要用到的数学课本,声音很轻地回她一句早。
又过了一会,班里的同学陆续来齐,温杳低着头兀自解着数学题,突然,孟星然戳了一下她的手肘。
温杳轻抬眼睫,就见孟星然压低声音和她说:“哎你看外面。”
“嗯?”
温杳皱了眉尖,目光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向窗外,差不多要下去开升旗仪式,走廊的人变得多了起来,不少女生在经过后门那块故意放慢脚步朝班里看进来。
孟星然嘘了声,一脸了然的神情:“就你后面那位大神来上学了,喏,刚被老孔叫过去办公室,听说是要做国旗下演讲。”
温杳心尖一动,抿唇小幅度扭过头看了一眼。
男生请假了一周,各科的试卷都堆在桌上,被压在了翻开的物理书下面。
温杳心里起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但是有些莫名,刚好孟星然拉着她的手臂起身,她强迫着忽略这抹异样挪开眼。
“快走吧,铃响了,再不下去老孔就要骂人了。”
七点四十分。
大操场聚集了三个年级的学生,温杳和孟星然下去的时候竞赛班已经排了长队,她们比较晚去只能站在靠后的位置。
升旗礼的流程大同小异,于平日不同的,是附中竞赛代表队拿了比赛的冠军。
校领导慷慨激昂地公布着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现在有请陆京航同学,就此次竞赛做国旗下演讲。”
副校长话音刚落,升旗台慢悠悠走上来一个男生。
他一手拿着演讲稿,另一只手……
温杳眯了下眼看得更仔细些,便见男生走到正中央站定,一手搭在演讲台上,另一只手很憋屈的曲着肘,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
一时间,台下响起了不小的起哄声。
他是代表学校去a大参加物理竞赛,也获得了不错的成绩,可是他上台演讲的时候,却是挂着打石膏的手和挂了彩的脸。
但这也丝毫不影响他接受台下学生的膜拜。
温杳心里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在升腾发酵,把面前这张脸,和昨晚在巷子里打架的那个人重合起来。
身边的鼓掌声和欢呼声在陆京航站定后达到最盛,温杳回神,跟着几千道注视的目光齐刷刷朝升旗台上去。
“航哥可以啊,身残志坚!!这都‘断臂’还去竞赛!!”
“哈哈哈哈哈!”
“你小心航哥削你!!”
那人立马改口,“牛逼!!我航哥即便是手骨折了也一样拉风,一拳打三个!!”
“……”
陆京航调整了话筒的位置,单手撑着演讲台,俯身凑近,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嗓音低哑带着些颗粒感,像是两颗磁石打磨着她的心尖,轻微悸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