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渴望多些人把她看进眼里,于是自暴自弃,看她是坏的也无所谓,只要不是忽视就好。
那些辱骂和责打有生活感。
直到闻遥重新护了她一次,那种感觉叫她觉得生机勃勃,于妙才想,算了吧。
可尽管在家里这样被忽视,她做什么又是不自由的。
于妙会被骂、被凶、被要求洗碗洗衣服和打扫卫生,还要会烧饭做菜,她从小做到大,手心都是茧,冬天还会生冻疮,和同龄女生细软的手很不同。
她牵过闻遥的手,那双手白嫩娇软,哪怕揍别人,也是自己先红得吓人。
闻遥生得幸福,于妙从来不敢和她比。
唯有段思远,竟然像是和她一个沼泽里爬出来似的。
于妙低眼看看自己的手心,忍不住说:“我还羡慕你…孑然一人。”
于妙一见“孑然一人”这个词就觉得合自己眼缘,她家总是很热闹,话题围绕着她哥哥一步一步展开,孤零零坐在一角的她孑然一人。
段思远没话讲。
她经历的挫折和苦难不少,她早会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于是在日复一日的心理暗示下,段思远性格冷淡。
于妙好像就只是说一说长久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开就走了,最后挥挥手的样子意外的洒脱。
闻遥偏头看看段思远:“也不知道她怎么说服爸妈给她转校的。”
转校是件麻烦事,按照她父母的脾性,真的是很意外。
于妙生活的不好。
闻遥知道,于妙有时候会跟她抱怨,然后疯狂贬低自己,语气自卑又焦虑,闻遥同情怜悯,所以才愿意护她。
因为确实可怜,所以直到她们之间关系断掉,她也没有真的想对于妙怎么样过,于妙请她去过他家里开的家家乐,开在偏僻的傍山地区,也见过即便有女儿的朋友在,她父母也丝毫不给于妙留情面的样子。
闻遥有点感慨,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段思远:“她也挺可怜的,是吧?”
段思远轻飘飘一眼,没带什么感情。
闻遥:“……”
“…不过这不是做坏事的理由,生活总是会有苦难存在的嘛!”闻遥眨眨眼睛,义正词严,她滴溜着圆眼看段思远,“对不对?”
段思远垂眼一笑,无奈应:“嗯。”
她身边的这个女孩子有很柔软的心肠,段思远知道。只是偶尔还是会有点嫉妒作祟。
巴不得…全天下,她最可怜。
闻遥目光便牢牢锁住,只看她一人。
秋末,气温降得越来越快。
晚自习最后几分钟,窗外烟花炸开。
闻遥被“咻”的一声惊扰,往窗外看时目光怔怔。
逢年过节放的烟火,闻遥一次也没放过,她只在沈中阳的带领下挥过仙女棒,用灿烂的星火在空气里写字画花。
年幼时会坐在白书研膝盖上从小院的四角天空望天上的烟花,如今只能隔着玻璃,看碎掉的像星星碎片似的光亮。
她喜欢漂亮的事物,如烟火,如鲜花…
窗面被夜色抹成了黑色的镜面,倒映出段思远的眉眼与轮廓。
闻遥看了几秒,又默默补充上最后一个——如,段思远。
段思远站在闻遥身后,目光在玻璃倒影中的闻遥身上,好巧不巧,闻遥也是,于是鬼使神差的目光交汇。
段思远坐在她身边看烟火。
闻遥弯弯唇角,眼眸半眯,仰着脖颈看深蓝色夜幕上绮丽的色彩缤纷。
段思远没看烟花,段思远在看她。
劈里啪啦了几分钟,烟火停了。
闻遥笑唇的弧度就淡了。
很漂亮的东西在眼前消逝。
她看烟火的眼神往下挪,从深色的天幕再到映着段思远面孔的窗户玻璃上,窗外颜色深,教室里又明亮,闻遥看段思远看的很清楚。
段思远怔怔在看她。
闻遥抿抿唇,转头对上她的视线:“你看我干什么?”
段思远想起了她看焰火时的情态,好像眼里没有除了焰火以外的存在,好奇问道:“这么喜欢烟花吗?”
“嗯?”闻遥瞳孔带光,“你不喜欢吗?”
段思远不喜欢砰砰啪啪、震耳欲聋的声响,万般喧闹,总能衬托出一点儿…叫她刻意抹掉又真的没法完全不介意的孤寂。
闻遥说:“它很漂亮欸!”
能够吸引颜狗的只有漂亮,因为焰火璀璨漂亮,于是闻遥原谅了它咻咻砰砰的嘈杂。
闻遥似乎对段思远不喜欢漂亮的焰火格外诧异。
段思远问:“就只是因为漂亮?”
闻遥耸耸肩:“对啊,不然又吵又难闻的,除了漂亮还能喜欢什么?”
段思远想,还能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