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长咬咬牙,到底还是同意了,本来n区人手就不够,新来的一批又没到,现如今都是一个人当做两个人用的。
但他还是再给地上趴着的人来了一脚,只是这回没踹肚子,“你小子有够好运,能有人帮你,下次要是再耽误,我就直接把你丢出去。”
工长骂了几句,发作一通便直接走了,黎南赶紧上前扶起蜷缩着的人,查看他的伤口,好在这回下手不是很重,仅仅只是皮肉伤。
“谢谢你,阿南。我没想到今天会生病的。”易徐显得很虚弱,高烧让他整个人都疲惫不堪,说话都没有气力,“如果没有你……”
“别说了,”黎南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试图扶他回去,语气显得很酸楚,“我知道的,你也要养家。”
每周周五晚上的七点到十点,是街区少有的安静时间,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已实施许久,恰好给一些人钻了空子。
总会有人花大钱,让n区政府给他们送东西,这事情做得光明正大,也没有人敢去告发。
这也算比较抢手的活儿,去一次一万,又是次结,黎南从前怕死,完全不敢接,更何况就算他抢也轮不到他。
没想到这次却因为易徐开了这趟车。
只是单纯的送东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黎南驾驶着车,停在政府区域和街区相隔的大门旁,他的眼睛看向围墙上缠得一圈又一圈的铁丝网,他总觉得上面有一些他看不见的血迹。
探照灯绕着大门周围来回探索,最后集中到了这辆车上。
毫不客气的警卫敲响车窗,黎南赶紧把通行证拿给他检查,警卫只扫了一眼,便把目光转向了他:“新人?没怎么见过你啊。”
“以前做后勤的,今天,足以让人窥见他的心境,他紧紧皱着眉头,在封闭空间里的另一股alpha信息素却如此内敛,闻初尔存心想和骨肉至亲吵一架,就算是挨打也好过这样令人反胃的沉默。
但时远懒得搭理他。
他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反反复复地去看沉默不语的时远,时远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看不清表情。
“现在暂且解决好了,从f区调了一点队伍过去,那些作乱的都杀了,先瞒下来,但事情闹得有点大,善后工作可能要耗很久。”
“嗯。”时远没有给他眼神,“你处理就行。死人人数算好,别显得太多。”
对话到此应该要结束了,但闻初尔抿着唇,有点忍不住了。
“你应该要把他看好。”闻初尔想将烟盒拿出来,但指尖的颤抖让他拿捏不住,最后还是放弃了,“不然黎南也不会……”
“闻初尔,他不是我送出去的,护送的人也不是我挑的,你自作主张的时候有问过我吗?”
时远没回头,言语间都是谴责:“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把黎南身体调理好。”
闻初尔点点头,他看起来有点无措,不断地用指节敲着扶手,像是要征求谁意见一样地开口:“对、你说得对,一切都过去了,活着就是好事。以后都不会这样了,重建n区那边之前我都会和黎南待在这里……”
时远冷笑一声,“我看他不是很想和你在一起。”
“闻始远!”
时远终于转过身,理所当然地看见了弟弟压抑着怒气的面孔。
他差点忘了闻初尔也很会掩饰自己,看起来的示弱不过是博取他的支持,他的弟弟向来专断霸道,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几句话放弃决定。
时远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把头扭了回去。
看来还要想想别的办法。
之后的腹痛持续了两三天,痛苦结束之后,黎南再没有感受到其他,另一个医生告诉他,那个可怜的胎儿彻底不在了。
我是个不合格的……苍天啊,他甚至不知道要怎样形容自己在这一场几个月的角色扮演里的角色名称,从通俗意义上来说他应该是个母亲,但黎南不肯承认。
名义上的父亲除了一开始的失态,之后都表现得很好,恰到好处的风度翩翩和关怀,不会再用眼神或者言语来给他施加压力。
这时候应该是个好时机,闻初尔想从他身上拿到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但他无故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心里拼命地在说这不是他的错,就算胎儿这次还活着,他也不会让闻初尔的血脉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
可黎南总是忍不住去想一个婴儿该有的温度和容貌,小小的皱在一起的五官,又会莫名其妙放声大哭惹人嫌弃,只会发出不明所以的哼叫声,一个婴儿本身是无罪的。
他不应该把对闻初尔的恨蔓延到无辜者身上。
但他总是学不会控制情感,这样的迹象还越发明显,譬如在闻初尔畅想未来的时候,他真的想呕,黎南真的没办法想象从闻初尔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好在闻初尔不愿再提夭折的胎儿,给黎南留了点活路。
“我去问过医生了,之前有一点营养不良,但现在恢复得很好,你想继续住院吗?想不想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