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云柯将煤油灯凑近树干,指了指有剐蹭的树皮和折断的树枝。北方的春天山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动物正是繁殖的季节,大多暴躁且有攻击性,所以这时节没人会上山来,树上的痕迹很可能就是老五一行留下的。周峡眯眼看了看,挑眉道:“还真是这个方向,果然可以啊,路先生。”一行人循着痕迹一直走,不断呼喊着郴易风的名字,越是往前,空气中的味道越难闻,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还能听到野狗呜咽的嚎叫。周峡神色一变,迅速将手按在腰上,他握住配枪,挡在几人身前小心翼翼地戒备着,又走了一阵,刚喊了几声,就听不远处有人应答:“我在这儿。”周峡接过路琢手里的煤油灯,照亮前方,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周峡低头看去,登时瞳孔一缩。地下是一地野狗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臭味和血腥味正是从野狗身上散发出的。谁打死了这么多的野狗?不对,有野狗群聚集,郴易风真的还能安然无恙吗?周峡声音微颤,询问道:“郴易风?”“是我。”煤油灯照亮了野狗尸体围着的黑影。那人摇摇晃晃站起来,露出惨白的面孔和乌沉无光的双眼。郴易风的身上满是伤痕,手中的木棍更是血迹斑斑,他却像是握着令牌一样在枯树下站直,垂目随意整理了一下沾染着污血的衣袖,这才抬起头来。郴易风看清周峡后明显一愣,面上划过惊喜之色,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双目慢慢被煤油灯的亮光温暖。“你终于来了。”周峡。在郴易风病逝之前,除了家人外,唯一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人。当初郴易风被路琢磨挫困在三水村,正是去村里查案的周峡注意到了他的困境。他背着路琢给了郴易风三百块钱,又帮他从路琢身边逃脱,郴易风这才安然无恙地回到了s市。又过了几年,郴易风病重时,周峡已经成了s市最年轻的警察局局长。他听到了郴易风的消息,特意上门拜访,正好听到路琢大言不惭请求谅解,一直温和待人的周峡彻底被激怒,失控地在郴易风的病床前给了路琢一拳。自那之后,周峡就成了郴易风的好友。可是两人的友情没维持多久,郴易风就病逝了。他还记得在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刻,周峡死死握住他的手,满脸泪水地哭泣着,说一开始遇到郴易风的是自己就好了。郴易风终于知道,周峡原来对自己抱着那样的心思。重生后想起那一幕,郴易风忍不住想,如果他一开始遇到的是和自己境遇相同,能从精神层面和自己产生共鸣的周峡,他的人生大概才会完美吧。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后,郴易风已经不再相信所有人的善意,可面对上一世陪自己走完最后人生旅程的周峡,郴易风却觉得无比庆幸。对方又一次救了他,加上重生前,他已经帮了自己三次。他丢开手里染血的棍子,上前抬手抱住周峡,轻声道:“谢谢。”周峡面色有些尴尬,完全没想到凶残到能打死这么多条野狗的青年会如此情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