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午时,吴珺回公主府,满面春光,正在为替辛蕾说服皇后娘娘鬆口而心喜。她嘴里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入府。
拐过弯,她瞧见少女低垂眸子,粉嫩唇瓣轻抿着青瓷杯身,思绪早已分神。午后阳光柔和又不强烈,无声无息洒上少女洁白面颊,染上一层不可忽视的轮廓,羽睫根根分明,在眼底照出阴影。
吴珺清楚,那是辛蕾有心事时才有的表现。
吴珺轻手轻脚靠近辛蕾,伸手拍在她右肩再快速窜至左侧,脸上露出狡黠得逞的笑,对上辛蕾呆滞目光,她笑吟吟道:
「辛蕾,咱们去骑马吧。」
吴珺神经粗直,她不懂辛蕾为何不悦,也不明白该说什么话哄她。但作为一名伴随辛蕾到大的髮小,她最知道如何让辛蕾高兴。
辛蕾方才正在思索晨间祝妃质问,惊险万分,心有余悸。恰在此时,一股轻盈的触碰使她从中回过神,迎上吴珺开怀真挚地笑颜,辛蕾心里原先有的烦恼立即消散成烟,不復再见。
吴珺露着她那一对皎洁小虎牙,如幼时无数次邀约般,灿烂又干净。
尚未做出反应,手被拽起,轻而易举便跟着踏下臺阶。两副银环在吴珺腕上,因拉扯叮当响起,辛蕾望向被牢牢抓住的左手,温度透过它传上来。
灼烧般炽热,几乎要将她融化。
在一开始分神,内心冰凉无感,却又冻得她发颤;吴珺手里的温度又似烈火,将她本来寒冷的心捂在掌心。截然不同地温度相撞,辛蕾不禁感到鼻尖一阵发酸,想流下泪来。
吴珺就像一颗围绕她转动的小太阳,总会在最无助时照亮,并给予温暖。
带至府门口,早已有奴仆牵马来。两匹红棕骏马,毛髮在阳光下反着光辉,蹄声清脆,扬声嘶鸣。
辛蕾出手触及那粗糙毛髮,立在原地,忽觉好似回到未入宫前的岁月。
一旁吴珺手掷缰绳,翻身上马。
「还不上马?」吴珺乘着烈马,扬声道,「莫不是忘了?」
辛蕾抿唇一笑,未答,也翻身上了马。
绳鞭一抽,骏马飞奔。风在耳侧呼呼而过,疾驰在无人街道上,腿抵结实马腹,任凭心意操纵缰绳。
就是潇洒与自由,辛蕾终于展颜而笑。
不过多时,在将军府边草坪停下。木栅围栏,圈着一方绿意,右后处有座木建马厩,那是以前辛蕾最喜欢去的地方,每每来将军府做客都会去瞧瞧,被吴珺带去看新进骏马的风姿。
青葱绿意,青草尾端还结着未干露珠,欲坠不坠。清新香味扑面迎来,辛蕾放鬆紧绷肩颈,阖眸轻嗅。
是每回驰骋马场独有的气息。
辛蕾把缰绳在手中又绕一圈:「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来,这里还是跟之前一般无二。」
幼时乘马的恣意放肆,好似发生在昨日。就如同做了一场大梦,长平王府还未出事;辛蕾还未入宫;吴珺尚未随父兄征战离京
一切都还是那般平静而美好。
「很干净吧。」吴珺驭马和辛蕾并排,「每十天都会固定整里,所以才有这番清爽。」
辛蕾杏眸微瞇,感受又一阵凉风拂面,「嗯」了一声。
「话说,昨日那名陪同你的贴身婢女呢?」吴珺忽提道,「方才进府时便没有看见。」
「去司事宫取东西,在你来前不久去的。」
说罢,辛蕾扬鞭一甩,骏马飞驰而去。面前景象快速扫过,心跳狂击心口不止,是无法掩饰的悸动与怀念。
公主府西侧,隔两条街,司事宫。
如其名,司事宫,专司宫内所有事务。宋鸢今早就被金嬷嬷千叮万嘱要去领必用文册。
无奈之下,宋鸢只好先行答应辛蕾观马邀约,再启程前去司事宫领物。穿越宫内人潮,依柜前掌事姑姑交代,且先到一旁稍作等候。
宋鸢悠閒地倚靠后墙,看见几批宫女被管事公公发派至不同宫服侍。又一队宫女欲踏过门槛离去,站于队后的宫女忽抬起脸,对上宋鸢打量目光。
女子看上去二十有五,一身浅粉宫装束紧身材,面上憔悴不安,经过宋鸢时眼睛无神下垂。
宋鸢对上那双略微惊喜又迟疑的眸子,不解地打量。那宫女趁公公未看着,几步上前到她面前,着急忙慌道:
「小、小姐?」宫女眸光闪烁,语速颇快,「是鸢小姐吗?」
宋鸢还未回应,就见不远处领头公公转过头,目视宫女斥道:「喂,你!」
「竟敢擅自离队,要是耽误了娘娘们,你陪得起吗?!」
公公疾步而来,扯住宫女后领往回拖拉:「你这是要让全部人为你陪葬吗?你是真当宫里为你家,敢私自作主?」
宫女脖间一勒,捂嘴咳嗽,眼见不妙,只能小声在宋鸢边上嘱咐:
「小姐,丑时,检诚宫」
宫女被公公粗暴地跩走,公公嘴上骂骂咧咧,眼睛斜睨宋鸢,语气不屑:「你们认识?」
「哪宫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