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慢慢地走了出来,慢慢地聚集在酒肆之前。姜小橙的命已经去了半条,但仍然没有说出锻造图的下落,倒也不全然是他不惧死亡,而是他确实一无所知。蒙面人一掸手上的灰尘,最后一掌,他在掌心凝聚了几分内力,这一掌下去,姜小橙虽不致死,但必定全身筋脉尽断,休想再爬起来。蒙面人凝神提气,狠狠地一掌推了出去,姜小橙没有半点退缩,反而身子向前一倾,把天灵盖朝蒙面人的掌心撞去。熊大不由闭上了眼睛。谁都能看出来,这一掌灌注了内力,若是拍在脑袋瓜上,那和拍在熟透了的西瓜上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有人替姜小橙收尸,也认不出他的模样。眼看凌冽的掌风就要冲到天灵盖上,蒙面人却硬生生撤回了掌力,憋得掌心通红,手臂颤抖不止。“臭小子,骨头果然够硬!”
蒙面人笑得让人不寒而栗:“我倒要看看,你的心肠够不够硬,兄弟们,给我砸!砸到这个臭小子开口为止!”蒙面人的手下围了上来,将熊大的酒肆掀了个底朝天,仅有的几坛酒也摔在了地上,酒肆中霎时泛起了一股酒香。打砸酒肆的同时,蒙面人轻佻地一甩鞭子,鞭梢划过熊大的脸。熊大的脸瞬间肿了,感受着脸上的火辣,熊大的头埋得更低了,背也躬得更弯了,双手抱颈,不敢说话。蒙面人再次扬起鞭子,作势要抽,却见姜小橙挡在了身前。姜小橙嘴角挂着血,声音微弱道:“掌柜的,你快走,他不敢杀我!”“不敢杀你?”这一幕,让蒙面人笑出了鹅叫声,又是捧腹、又是擦抹眼泪:“臭小子自身难保,还想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你可知此处是何地方?”姜小橙确实不知,此处名唤风月镇,虽然邻近泉义城,但位于一个极为隐秘的山谷之中,在地图上并未标注。风月镇的居民皆因经历沧海桑田、翻天覆地,才栖身隐居于此,并定下规矩,不问过去,不谈将来,不染风月。对于苟且偷生之人,谁愿意提及过去,谁奢望拥有将来,谁又敢沾惹风月惆怅?“臭小子,你还不知道吧,这个酒肆掌柜,乃是通达镖局的镖头闻一风,多年前重镖被劫,不敢面对镖局的兄弟,隐姓埋名于此。”听到蒙面人的话,姜小橙震惊地望向熊大,望向这个大腹便便、弯腰驼背,且有些颓丧的大叔。据闻一中所讲,闻一风多年前押镖失手,为守镖物毅然就义。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之下,熊大,不,闻一风缓缓站直了身子,声音有些嘶哑:“不错,我正是闻一风。”蒙面人笑声不止,一手捧腹,一手指向其余之人:“这些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只因心灰意冷,才隐姓埋名苟且于此。”提着篮子沿街叫卖卤肉的,本是天机门大弟子严开山,因为在门主争夺中失利,受到排挤和打压……手持针线替人缝补衣物的,乃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铁娘子严灭男,缉捕y贼无数,却被仇家设下埋伏,剜去了鼻子……推着板车贩售竹篮编框的,曾是大理寺神捕童老四,因为人耿直、不谙官场之道,虽立功无数,却一直不得提拔,反而因为一些小事遭受处罚……蒙面人一个个地说着,姜小橙一个个地看着,脸上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没想到,有些人命还在,心却已经死了……闲话说完,蒙面人收敛笑容,面目再次变得狰狞:“臭小子,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吗?你若再不说出锻造图的下落,我有一万种让你死的办法。”姜小橙抬起头,再次望向蒙面人的黑纱,仔细打量着其后隐隐约约露出的纹身。纹身虽然只有半截,但姜小橙顺着线条,在脑海中勾勒描绘,将纹身还原出来:“你确实神通广大,不,应该是你背后的主子神通广大,不仅知道我姜家的秘密,还知道这些隐居前辈的过往,但……”姜小橙一指蒙面人黑纱之后,那若隐若现的花梨鹰纹身:“你是百鸟斋刺客游隼,百鸟斋铁规有一,刺客杀人,必须取下头颅向雇主交差,否则任务失败。百鸟斋铁规有二,斋中刺客不得失手,否则自戮谢罪。”说着,姜小橙举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我没办法用这支枪打中你,但我有把十足的把握,用这支枪让你的任务失败。”“你不敢!”游隼一脸不屑:“交出锻造图,我让你苟活下去。”姜小橙不知道,前些日,百鸟斋斋主遇刺身亡,铁规已无人执行。只见姜小橙微微按下扳机,周围那些人脸上的怯懦与麻木不见了,眼神渐渐明亮起来。所谓侠,并不是武功高强,而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魄力。“游隼,你乃是百鸟斋头号刺客,欺负一个书生未免令人不齿。”闻一风,连忙抓住姜小橙握枪的手,急急向上一抬,旋即听到一声枪响,姜小橙真的扣下了扳机。听到火枪鸣空之声,闻一风摆开架势,把姜小橙护在了身后。游隼嗤笑一声:“闻一风,你武功荒废多年,居然敢多管闲事?”闻一风神色凛然:“这位小兄弟不懂武艺,方才却敢挡在我身前,我为何不能拼死一搏?”风月镇的居民纷纷围了上来:“还有我,还有我们!”面对众人的围攻,游隼毫无惧色,这些人荒废武艺多年,而他却天天在刀口上添血,以寡敌众不过是家常便饭。此外,游隼本是百鸟斋头号刺客,暗中伤人乃是他的拿手好戏,因此在与众人激战的同时,他还不忘用余光关注着姜小橙的一举一动,以防姜小橙开枪偷袭。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地面上躺了十多具尸体,可游隼却依然毫发无伤。这时,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