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霄玉的视线扫过周围,看到一张张玉牌,看到上面的一代代自己写下的文字。
都是尝试努力之后的结果和苦涩。
“小心司法天尊……”
“小心朱陵大帝……”
“小心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老天君可以部分信任,然而其易在强压之下沉默,不足为彻底信任”
“小心诸天佛国……”
“小心雷部之主,小心火部诸神……”
“小心警惕于南极长生大帝……”
“小心警惕于天皇上帝勾陈……”
“小心警惕于北帝紫微大帝,然须要依仗之……”
“小心……”
无数小心翼翼,无数尝试,无数的自己的文字。
似乎有风,也似乎是少年意气被冲击,这一枚一枚玉牌都翻飞起来似的,仿佛一个个自己的身影在前,艰难求生,不断尝试,黯然逝去,张霄玉站在这人影之中,思考许久,落笔写下来:【吾等该如何?吾等能够如何?再度谨小慎微,勉力阻止玉皇威严的崩塌么?】
【自上而下,镇压不得他们。】
【那自下而上呢?】
【譬如——】
【反天】!
【如昊天抛弃太一天庭一般,吾等抛弃昊天之庭,重新开辟下一个时代,属于玉皇的天庭!】
【可否?!】
玉皇反天!
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少年玉皇似乎有一种,已经倾尽全力,却又酣畅淋漓之感,他收回右手的手指,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看着在这数不清楚的“小心”,“戒备”,“不可完全信任”之中,唯一的【反天】二字。
这两个字在这些小心翼翼,苟且求生的文字之中。
却是说不出的锋芒毕露,如垂暮老者,见少年意气。
少年玉皇想起了那齐无惑口中所说,意有所指的那一句“就如同,你没有失忆之前那样,你已有了根基,从头开始一遍,重新掌握又有什么问题呢?”
似乎是因为他这个意识也只初生,如大日少年,这一句话契合他之心境,让他心中有无数的念头浮现而出,微微呼出一口气,提起手指,继续落笔。
【此举,自是胆大妄为,自是可怖,自有阻力重重】
【与吾等往日求稳的想法素来不同】
【吾等皆是自上而下去看,那齐兄弟是自下而上窥见】
【吾等见难以维系镇压仙神,勉力支撑;齐兄弟见仙神糜烂,恣意而为,皆如一体两面】
【虽是极有危险】
【但是和吾现在镇压天阙似乎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可为一备选之法】
【大不了,此身覆灭】
【而此番想来,吾等为天帝,则是傀儡,但凡真君以上,有大半皆不畏惧于吾等,皆是这千年来诸多事情,未能以雷霆之手段镇压之,故而威信越薄,欲要以上而下镇压之,则极难】
【但是纵然如此,天庭八部之中,亦有三成仙神,于吾等,仍有敬重之意】
【今日听那齐兄弟所言,连纵五方五界】
【北帝亦言,天庭之乱事,只是延缓而不能彻底解决】
【吾忽有想法——】
【吾等在天为傀儡,不能镇压四方;但是若主动去反,那不就是,具备有“正统”之名,麾下有八部三成仙神为将,有凌霄宝殿,有天书,有遮天旗,还有昊天宝库之中数个劫纪宝藏积累,最大的一股势力吗?】
【岂非生机】
【北极南极彼此制约,而吾等如此,正是生机之所在】
【既已回天无力,何妨再造乾坤?】
张霄玉神色沉静,眉宇微微扬起,眸子里有一丝神光,打破了翻阅这些玉卷之后越来越沉闷压抑的心境,踱步左右,沉吟许久,心中自语:
【肉既已烂,不如斩去】
【昊天之约,已是过往】
“至于顶尖实力,大不了直接带着凌霄宝殿跑到后土娘娘那里,过去的我说戒备许多人,却没有说过要戒备小心后土皇地祇,再言,齐无惑打算连纵五方五界,隔离天庭,尚且不知道是真是假,是否大话……”
“他若真的能有所成的话,那吾等不如直接带着凌霄宝殿去一并入伙算了!”
“将这旧日天庭化作牢笼。”
“自此令这天庭为域外,六界可安宁。”
张霄玉的右手握着,微微用力晃动了下。
所有仙神,北极紫微大帝乃至于过去的自己都希望张霄玉和往日玉皇一样,做好昊天转世,但是现在他忽而有新的想法浮现在心中,左右踱步,看向一面面玉牌,上面写着的各种小心,谨慎,戒备。
这些其实都是过去的玉皇做过的尝试,是试探尝试之后,得到的经验和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