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南宫或却是心头一喜,他已发现这种看似汹涌澎湃的剑势凌厉霸道,其实已不及方才那么精绝了。他的“后羿剑”突然一挫一抖,立刻翻飞而上,剑身上的光芒如流星泄尾,拖着那样蜿蜒多变的光纹猝然飞来,倏沾倏点之下,又疾走斜掠。他的“后羿到”已在间不容发之间,做了几次旋回倒抡,业已封死敌人的每一个角度,每一次的进攻!钱中坨的凌厉攻势一下子收敛了许多,变得与南宫或有攻有守。按理,南宫或身陷青城,身边不知会有多少劲敌,本应是他急于求胜才是,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反倒是钱中坨急于求胜。也许,是失子之愤怒火焰,使他失去了理智。南宫或一心一意地使着长孙无影的一招“天衣无缝”这是一招长于守势的招式,它能以极为简便的线路角度,将任何凌厉诡秘的攻击截住。一招如天衣一般无缝的剑势,又有谁能攻得进?至少,钱中坨不能。南宫或已将他的一招“天衣无缝”使了五遍,但每一闪,都是看似相同,里边却已有极为奥秘微妙的变化。钱中坨的额头已渐显汗滴,他围绕着南宫或,如穿花乱蝶般穿梭游走,手中之剑做着鬼神莫测之诡变!但南宫或连同他的“后羿剑”似乎已浑然一体,凝成一座山,一座无懈可击的剑山!南宫或突然暴喝一声:“那点雕虫小技用完了吗?”“还有你好受的!”话音未落,钱中坨的身子突然向前疾然倒下,便在身躯将及地的那一瞬间,他的剑突然一点地,剑身立刻弯曲如弓,然后,他的人便那么如一片枯叶般贴地而飞,长剑在身上盘旋曲伸,如无数细长光链般卷向南宫或的下盘!南宫或冷哼一声:“倒有两把刷子!”他的那招“天衣无缝”对付这样的贴地进攻,却是无效了。只听得一声清啸,南宫或的身躯已陡然拔空,飘掠至半空时,又斗然折身,头下脚上,倒贯而下!而此时,钱中坨已疾然向下挥出一掌,立即便借这一掌之力,向上撩起,剑身在他的头顶跳动,森蓝的光芒由单凝的一抹蓦而散裂为二十四抹,而二十四抹冷焰由二十四个不同的方位飞射而出,却又集中于一个焦点便是南宫或将要落下之处!南宫或的“后羿剑”也已点射出漫天寒星,在另外三个青城派人看来,便如一朵朵晶莹闪亮的雪花在飘飞而坠!两团光芒在接近!然后,便已绞作一团!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一个上升,一个飘落,二人已开始处于同一高度,他们身形之快,已不容辨清。众人只能看到两团光芒在迸射、吞吐!光芒乍收!然后便见南宫或与钱中坨同时向两侧飘飞开来!南宫或踉跄了数步,方站稳了身子,他的手臂、腿上各中一剑,但伤得都不重,手臂垂下时,便有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他的“后羿剑”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后羿剑”已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包括南宫或自己。众人都把眼光投向钱中坨。钱中坨飘落之时,立刻以剑拄地,剑身在地上的石板划出一道长长的火舌,足足有七尺多长,他才止住身势。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身上没有血迹。青城弟子不由吁了一口气但便在此时,一件今人大吃一惊的事发生了。只听得一声极轻微的声音响起,有些像一只水袋被针扎破的声音。声音很轻,却极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然后便见钱中坨的身子如一张破筛子一般,鲜血从一个个的窟窿中忽然飞射而出,在他的身子四周飘散成浓浓的血雾!转眼间,钱中坨的整个身躯已被自己的血染成一片赤红!他没有倒下,使那么拄着剑,死了。剩下的三个青城派人的脸色大变,他们知道以他们三人之力,不是南宫式的对手。但恰好在此时,又有四个人闻风而赶至,庆幸的是,其中尚有一个是青云堂副堂主戈大典。他们不由松子一口气,他们相信合七人之力,即使不能取胜,也应不至于落败。青云堂副堂主是个模样打扮都非常奇异的人,那人五十上下年纪,因为头顶是光秃秃的,只有几撮稀稀疏疏的花白发丝,所以便无法结成发髻了,他便任它们胡乱地飘散着,而他的整张脸孔,有点像一张凹进去的烧饼。他乃青城派中人,却未穿青城人常穿的那种麻质长袍,而是穿着一套褐色的衣褂,这么大冷的天,他却足登草鞋。更怪的是他的兵器也不是青城派中常用的剑,而是一根旱烟杆,略略看上去,倒像一个赶驴车的庄稼人,哪有半分江湖气味?南宫或见众人所站之方位,便已看出这位秃顶老汉是这些人中的脊梁骨了,因为另外六人已有意无意地形成一种众星捧月状,这定是长时间的习惯而使之的。一个不穿长袍,不用剑的人,能够在青城派混到这份上,一定有他的独到之处了。南宫或不由对这秃顶老汉多看了两眼。秃顶老汉一拱手,道:“方才这些人都是朋友你杀的吗?”言语中,竟似乎很是客气。南宫或点道:“不错。”他回答得也干脆。秃顶老汉用手搓了搓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我戈大典便只好将你的命也留下了,还望这位小兄弟大度见容,予以成全。”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但南宫或也不知哪儿来的兴致,竟也打个哈哈,客客气气地道:“言重了,言重了,戈老兄,你也不必客套着兜圈子瞎扯了,我尽力奉陪便是,想必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戈大典手上的旱烟杆开始似乎有些不安地在跳动了。南宫或冷眼扫了那根旱烟杆,那烟杆粗若桃桃,杆身看似一老藤掏空而成,但其身隐然有一种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