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嬷嬷回禀传来的话却是,“殿下说了,承安王妃德才兼备、贤良方正,刘嬷嬷若是遇到什么事,向王妃禀告即可。”
“再有,下人僭越乃是大忌,刘嬷嬷在长公主府和王府当差多年,不应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往后不得再犯。”
李嬷嬷传完话,又语重心长地叹了声,话里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提点,“殿下深居简出,你莫要再拿这些事来扰她心神。”
“苏家主母生辰那日,你人都到了长公主府,殿下却没让你顺路将要送给苏崔氏的礼带回去,这你还看不明白吗。”
那日到最后,生辰礼还是通过福临的手才转到苏珞浅那儿。
虽然只是件小事,但这其中门道,却不该是一个侍奉多年的老婢所看不清的。
刘嬷嬷直到这时,才细想起这件事。
那日她回到王府后,便被苏珞浅罚跪,哪儿有什么心神再去思量这些细节。
如今一想,原来长公主殿下早在那次就已经警告过她。
但她不甘心啊。
这苏珞浅分明并非王爷的良人,为何主子们就是看不清。
入了王府侧门,刘嬷嬷一路若有所思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心底思考着对付苏珞浅的好方法。
行过月门时,不慎与迎面而来的一名小婢女撞上。
也不知怎的,她竟被这一下撞得往后跌坐了好远。
“哎呦”
小婢女一听声音就知道这人是刘嬷嬷,顾不得自己已经被蹭破的掌心,连忙起身将她扶起来。
“哪个走路这么不长眼!”
小婢女战战兢兢,缩着肩低着头道歉,“刘嬷嬷对不起”
刘嬷嬷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地方,骂道,“哪个院的?上赶着去投胎呢!”
“若是将我老婆子撞出个好歹,你承担得起吗!”
“对不起对不起”
小婢女始终不敢抬头,看起来胆子小得很。
刘嬷嬷不耐道,“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名唤银朱”
“抬起头来我看看。”
银朱两只手握在身前,扭得死紧,最终还是缓缓抬起头。
小姑娘还很小,未及笄的模样。
因为害怕,脸色涨得通红。
刘嬷嬷眼眸微眯,倏觉这个婢女有点眼熟。
“你是苏家的陪嫁丫鬟,是不是?”
银朱小声应道,“是、是。”
刘嬷嬷心中大喜,她正愁想不到方法对付苏珞浅呢。
真是打个瞌睡老天还给她递枕头,想必也是看不惯苏珞浅了。
她换了副脸色,和善笑笑,“银朱是吧?没摔疼吧?”
“没有,婢女没事。”
刘嬷嬷却是没听这话,一把抓起她的手,“啧啧啧,都摔破皮了。”
“老婆子我现在身上没有药,你明日这个时候还在此处等我,我带药给你。”
银朱是知道之前刘嬷嬷找苏珞浅麻烦的那些事的,她不太敢和她走太近,磕磕巴巴道,“不用、不用了刘嬷嬷,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怎能说是小伤呢,这要是不注意,会加重的。”
“你不用担心别的,我老婆子没有别的意思,你就当拿个药,让我心里好受点,成吗?”
她语气恳切,银朱怯生生抬眸看她一眼,又飞快低下头,这才小声应道,“好好的,谢谢刘嬷嬷。”
刘嬷嬷笑开,“不客气。”
她拍拍银朱的肩膀,一副非常和气的模样,“那你先回主院吧,王爷王妃应该快要回来了,离不开人伺候。”
“是,刘嬷嬷。”
银朱应完这句话,便心有戚戚然跑开。
高处风景佳
回到王府时,已近酉时。
夏日白天长,不过这个时间,倒是已经散了几分盛夏的暑气。
今日天气晴好,苏珞浅不知想到什么,带着泽兰去了后院的楼阁。
陆璟肆眸色幽深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有开口。
各地秋闱将至,最近这几日,皇帝命他多注意那几个主要考官的动向,避免出现科举舞弊之事。
承影在他身后低语着什么,主仆二人转身往书房而去。
后院楼阁上。
苏珞浅从敞开的窗牖望出去。
承安王府位于安康大街东边,这一条街上大多是达官显贵的府邸,而陆璟肆深受皇帝宠信,府邸也是这条街里最大,楼阁最高的。
从这一处能大致看到东街的所有宅院,府墙倒是挡不住她的视线。
就在她登楼阁的这点时间里,日头已经逐渐西斜。
不成想,这里倒是个看日落的好地方。
苏珞浅憋闷了大半个下午的心情,终是好了些。
不知在窗牖旁站了多久,直到落日最后一缕余晖也消失殆尽,她才轻声道,“泽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