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化吉,他受点伤无碍,要紧的是能完成对李化吉的诺言。
难怪谢狁这假皮越做越好了,原来不单是有天赋,还有他精益求精的努力。
谢狁这个人真的是……怎么连这种事都这般认真。
李化吉就不说话了。
她在想,到底要不要给谢狁纳妃,这值不值得。
尽管在不久之前,李化吉已经给自己安排了一条出路,她也是很渴望得到自由的,所以刚才谢夫人一说,她才会下意识地想給谢狁纳妃。
但现在李化吉的心境又很不一样了。
谢狁让她尝到权力的味道了。
李化吉并非是贪恋权欲的人,可是她手里的权力能让她帮到很多人,救很多人,能把这个摇摇欲坠的大厦扶起来,李化吉就有些不舍得了。
她想着,如果有权力,她纵使身体还被困在深宫里,可她的精神是自由的,权力会把她的意志带到江山的各个角落,她的功绩会代替她的身体既寿永昌。
哪怕日后谢狁与她翻脸,她从一个要受人白眼的贫女到母仪天下的国母,她做了那么多有利于百姓的事,她这一生其实也尽够了。
既然如此,李化吉就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巩固手中的权力,去思忖谢夫人为何这般做的用意。
首先她必然是没有安好心的,李化吉不喜欢她,并不想要让讨厌的人如意;其次如果开了这个先例,必然是要纳后妃的,而后妃真的太容易从世家中出了。
至少,在眼前这件大案解决掉之前,李化吉不想谢狁与世家有太多的纠缠。
所以李化吉决定,她暂时不让谢狁纳妃。
于是她直接了当地对谢夫人道:“可是我不想让郎君纳妾。”
谢夫人不高兴了:“三郎已登基,你该尊称他为陛下,还叫郎君,像什么话?不过你出身卑微,想来没什么礼数,哀家择日派个教养嬷嬷来教导你,顺便也为你正正女德。”
李化吉微笑道:“我不光叫他郎君,我还叫他谢狁,郎君宁可我直呼其名,也不愿我换他陛下,因他觉得这样我与他太过生分。母后若觉得这样规矩不好,还请你指责你的儿子,给他派十个八个教养嬷嬷去管教,我并不介意。”
谢夫人怒目:“这世上有你这样对母亲说话的儿媳吗?”
李化吉道:“可能是有其儿子必然有其儿媳。”她惭愧道,“我确实疏于礼教,便只能照着郎君学,只是我为人天生老实,缺少了郎君那点桀骜之气,还是学得有些不成样子。”
谢夫人与李化吉相处时,是她最为委曲求全的日子,因此谢夫人一直以为李化吉特别好拿捏,她还不知道只要李化吉想,张嘴就可以气死人。
在这点上,若谢夫人与谢狁多讨教几次就知道了。
谢夫人气呼呼地起身:“哀家知你做了皇后,是小人乍富的心态,所以连孝字都忘了,才这般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也罢,你瞧不起哀家也罢,哀家本来就只是个老太婆,不怪你瞧不起。哀家去与皇帝说,早知搬进宫来,会叫皇后娘娘这般不舒服,还不如仍旧在宫外住着,至少在谢府,哀家还像个主子。”
她说着折身就走,这是个压人的态度,脚步却不快,是为了留机会给李化吉去道歉挽留。
但李化吉没有意识到这点,她稳稳地坐在那儿,像是看了一场唱念作打的好戏,还发出了惊叹的声音:“母亲在家中也是
这般对几个儿子吗?怪不得哇。”
她的惊叹,却不小心戳中了谢夫人的痛楚,她立时立刻止住了脚步,凶狠地瞪着李化吉:“怪不得什么?”
她的面容不再和蔼端肃,反而显得阴恻,瞪过来那眼,凶狠得像是一头野兽。
可能谢家血脉确实有点问题,不单几个郎君疯,谢夫人也不遑多让。
谢夫人当然要疯。
随着几个儿子一点点长大,逐渐与她生分,直到最后,她再也管不了他们了。
五郎私奔,三郎篡位,二郎四郎助三郎篡位。
更重要的是,三郎还下药毒害了自己的父亲,二郎对此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享受着生为母亲的荣耀,可是现在也不得不冒出了冷汗。
他们这般厌恶自己的父亲,那会不会也会对他们不喜欢的母亲出手?
谢夫人快步走到李化吉面前:“怪不得什么?你说啊?”
李化吉微笑,很无辜:“我说了什么吗?”
直到这时候,谢夫人才发现那个看起来很老实好欺负的三儿媳,原来长了那么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眼尾勾着笑时,无数的狡黠从中流露出来,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善意的玩笑还是恶意的警告。
谢夫人咬牙切齿:“哀家耳朵没有聋!”
李化吉轻笑:“我只是敬佩母亲的手段而已。”她凑上前,在谢夫人耳朵旁道,“总是这么有办法让人讨厌。啊,我说的只是自己,没有说郎君他们,母亲可不要误会了。”
谢夫人脸上勉强维持住摇摇欲坠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