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越甚,他所在的地方,尚且有青松林立,再往肴北深处,越发苦寒,青松无法存活,仅剩极耐苦寒与灵力侵蚀的灵植。
茳承恨恨地站起身。如今,他只在寝衣外面罩了一层广袖的宽袍,用一截丝绳束着腰,脚上连鞋袜都没有,头发都还散着!殿下到底有人性没有!为了试脉系,竟然直接将他扔进肴北来?!茳承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一边想还在一边努力安慰自己——或许是他言辞孟浪,把殿下气到了也说不定。殿下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上一回他也不是没被扔进肴北来试这劳什子脉系。没事没事问题不大,这脉系他用得熟,这里才是肴北中围,走出去完全没问题的,完全没问题。
没问题个屁啊!这他妈根本不是自己走不走得出去的问题!这脉系是他想要的吗?!是他想试的吗?!殿下也太自说自话了!真是什么事情都顺着他绕着他,给他惯的!
茳承终究还是没把自己安慰好,冲着自己身边的一棵青松抬脚就踹。白生生的脚丫,硬是把这一株一人合抱的大松树给踹断了。茳承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气消了一点,但消得不多,大概不到二十分之一。
肴北中围的灵兽战力远不如内围的灵兽强横,但却十分嗜杀好战,因为距离王鼎比较远,得不到足够精纯的浸养,只能与同类厮杀夺取更多的灵力提纯自身的脉系,好获得足够的战斗力杀进内围。故而,茳承踹断松树的动静已引来了灵兽。
灵兽依靠野兽的直觉行动,感知能力比术士高出不知凡几,灵兽们早已通过茳承踹倒松树时溢出的少许灵力中感知到了他脉系的强度和精度,低于他强度和精度的灵兽根本不会前来试图将他猎杀,只有自觉自身脉系精度与强度与他相当,且略胜一筹的,才会试图将他猎杀。
林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咔嚓咔嚓的细响,像是某种带着甲壳的巨型昆虫的坚硬的节肢相互摩擦出的,令人齿冷的声响。那细响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向着茳承聚拢过来。
茳承侧过头仔细听了听,这个动静,很像“蝎群”。
蝎群是肴北中围相对低等的灵兽群,真论起脉系的纯度和精度,其实并不多强,但是架不住数量多,成百上千只蝎子围绕着它们的蝎王行动,在紧急关头选择将自己献祭给王,提升王的战斗力。王获得蝎群的献祭之后,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身的脉系提纯三倍不止,战力大增,在战斗结束之后,再重新孵化蝎群。肴北中围的灵兽,若没有一击击杀蝎王的能力,那一定会被蝎群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所以,蝎群在肴北中围,还不太排得上号。茳承见自己散出去的灵力竟然只引动了蝎群,心里还不大高兴,但也不太意外。毕竟他才刚刚拥有这一套脉系,融合得还不甚好,散出去的灵力虽精纯,但实在太过细弱,也不怪蝎群以为有可乘之机。其实,若他控制得足够好,踹断树干的那一下,根本不会散出足以令灵兽察觉的灵力。到底还是他控制得不够纯熟。
茳承阖了下眼,被精纯灵力加持了的神识倏然散开,顷刻间便罩住了方圆十里,蝎群最前线只距他百丈,于后方坐镇的蝎王却在七里之外,足见这蝎群的庞大。
七里。茳承皱了一下眉,上一回,在巅峰时期的时候,这个距离倒是可以,但现在这个状况,他也不敢托大。茳承很有些伤脑筋地想了想,才终于下定决心,在距离蝎王三里处用神识操纵着灵力设下一阵,他的脚下旋转出一点细微的阵光,旋即,他的身形在四里之外,方便用阵标记的点位处闪现。他的落脚点,在一株松树的树梢。他在树梢上落足之后,几乎立刻将自己的存在感彻底抹除。骤然失去目标的蝎群,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停滞之中。
茳承歪着头,欣赏了脚下没头苍蝇也似乱转的蝎群一会儿之后,终于抬起手,虚虚地指向了三里之外的蝎王。他的灵力,转瞬便到了三里之外,在蝎王反应过来之前,便织成了一张灵网,自下而上,将蝎王笼罩在其间。蝎王在被灵网笼罩的瞬间便察觉到了异样,长长的蝎尾立即立即甩动起来,蝎尾甩动间,精纯地灵力四下迸溅,犹如刀锋般切得方圆百丈之内一片狼藉,密密匝匝地松林随着蝎王的动作,瞬间崩毁摧折了好大一片。
蝎王的灵力虽强横,但比之茳承的灵网,还是纯度不足,故而,它的反抗并未对灵网造成影响,灵网依旧一寸一寸地,向它收紧。蝎王足节踏动,心念一动,张开了自己满是硬毛和利齿的口器,发出了无声的灵力波,灵力波以它为中心,迅速扩展开来。蝎群受到灵力波的操控之后,纷纷回转,争先恐后地投进了蝎王的口器中。
茳承一直以灵力为媒介散着神识,故而,蝎王的动向,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站在树梢上,静静地等待蝎王完成蝎群的吞噬。蝎群数量不小,饶是蝎王为了方便吞噬,用自身灵力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灵旋,将蝎群卷进自己口中,也花费了将近半炷香的工夫才彻底吞噬完毕。
在最后一群蝎子被卷进蝎王口中的刹那,茳承心念一动,灵网旋即收紧。纯度惊人的灵力锋利无匹,几乎转瞬将蝎王切割成了无数碎块,虫浆喷溅,仿佛在密林之中下了一场咸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