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又到了上朝的时辰。
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萧帝当众宣布赐婚圣旨作废,并写下一封罪己诏,自我检讨作为一个皇帝却把圣旨当作儿戏的过错。
其实这个过错还不至于严重到要写罪己诏的程度,但为了堵那些朝臣的嘴,以及杜绝今后有人不注重圣旨的情况,萧帝仍是郑重写下了罪己诏。
而另一件大事,则是太监在念完萧帝的罪己诏后,一名东宫的内官忽然出现在侧殿,将萧祁墨今早写好的劄子递了上去。
萧帝看了不过两息便眉间紧蹙,接着关上劄子,一脸沉重地陷入了沉默中。
底下的朝臣们都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面面相觑,有胆大的朝臣出列询问,萧帝这才又有了动静。
他闭了闭眸,将劄子递给一旁的太监,令他宣告。
底下的萧祁颂疑惑地看着太监手上的劄子,听着他那尖细的声音将其中内容一一念出。
顿时,他如脚底生根般僵滞当场,双目圆睁地看着那道劄子。
周边朝臣们也无一不是震惊不已,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大殿之内绵延不绝,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让那太监再次念了一遍。
可无论他念多少遍,那上面的内容都始终不变——
萧祁墨自请辞去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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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宫里传得很快。
卜幼莹也听说了此事,不过她听说时并未感到特别吃惊,反倒有些意料之中。
她是明白祁墨的,她明白他从不爱坐这太子之位,也明白他一生都在满足父母的期待,这对一个有自我的人来说,其实是一种悲哀。
因此她听说后并未去找他,反倒是下朝后,萧祁颂来找了自己。
昨日夜里下了一场小雪, 今早太阳出来一照,薄薄的一层积雪便都融化了。
卜幼莹与他坐在打扫过的廊上,她靠着他的肩, 与他十指相扣, 手牵着手。
静坐片刻后, 萧祁颂终于开口:“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你都知道了吗?”
午后的阳光令人犯困,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反问了句:“你说的哪一件事?”
“我哥辞去太子之位的事。”
她嗯了声:“听说了, 怎么了?”
他把玩着她柔嫩的手指, 装作不在意道:“他在劄子里说,自己是因病自请辞去的,但我知道他不是。阿莹,你们是不是约定好了什么?”
卜幼莹抬起脑袋, 换下巴搁在他肩上, 调皮地吹了一口他的耳朵, 回道:“没有, 我目前还不知道他辞去太子后想去做什么, 不过他不做太子了, 这位子就只能落在你头上, 你不高兴吗?”
要说高兴,他自然是有的。
只不过不是因为他做了太子而高兴,而是因为他做了太子便有了权力,阿莹便不用再事事妥协了。
他转头看着她,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们的婚事作废, 我就已经很高兴了。阿莹,你终于自由了。”
她笑了笑:“是啊, 我终于自由了。”
没了婚约的卜幼莹现在只是她自己,不再同他们任何一个人有任何关系,她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和谁在一起便和谁在一起。
摆脱这些关系束缚,正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
可萧祁颂脸上的笑容却缓缓敛了下去,他微垂着眸子不知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抬眸与她对视,神色认真地道:“阿莹,我现在有给你幸福的能力了,你也没了婚约,我们……
“祁颂。”她打断道。
卜幼莹坐起身,看着他盈盈浅笑,声音轻柔:“从前我以为,我必须要在你们当中选择一个,我的人生必须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可现在我发现,不是的,我也可以选择我自己。”
萧祁颂怔了怔,不太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于是问道:“什么意思?阿莹不喜欢我了吗?”
“我喜欢你,但我们……一定非得在一起。”
见他还是不懂,她轻叹一声,解释道:“祁颂,人生不是一定要选择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我为选择痛苦了那么久,现在才发现我其实根本不用选,我应该有我自己的生活,且我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话说到这份上,萧祁颂终于明白,阿莹是不打算跟任何人在一起了。
他也好,萧祁墨也罢,她都不会选择。
只有她自己,才是她选择的目标。
想明白这点后,他虽然心里有几分失落,但仍是选择了尊重她。
阿莹是鸟,天生就该飞翔在天空上,而不是为了他们其中一个人勉强落地,生生世世被禁锢在他们身边。
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太晚,不过好像……
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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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祁墨辞去太子之位后,打算去南方养病。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如何复健御医也都告诉了他,他只要按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