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术,但这样黑白不分、善罚不明、用人不当的帝王,真的是一个对天下有好处的帝王吗?
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吗?
天下大乱至此,谁该来承担这个责任?
谁又能给大齐天下一个光明未来?
念及于此,王载向陆续看过来的徐林、方不同示意,让对方将何贞之等人带上,跟着他到人群后面去,他有话要说。
含元殿中。
高居地台的宋治,看着赵玄极目光连连变幻,在闭上眼深一口气后,他威严不减的淡淡道:“镇国公此时到含元殿来,难不成是想为这些谋反的世家开脱?
“镇国公应该知道,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国贼,证据确凿。镇国公若是耽误朕平叛诛贼,只怕会让人怀疑赵氏的用心,有损赵氏的忠义之名。”
他一开口,就堵死了赵玄极“主持公道”的可能性。
面色蜡黄的赵玄极咳嗽两声,喘着粗气艰难开口:
“陛下,臣只想问一句,若是今日陈氏、韩式等世家倾覆,陛下接下来咳咳,是不是就要对付赵氏?”
宋治目光一凛。
他没想到赵玄极会把问题问得这么直接。不过这个问题现在已经对他不构成威胁,今时今日,他已经拥有可以不顾一切,随心所欲的实力!
皇帝面无表情地道:“朕向来赏罚严明,国战结束论功行赏的时候,朕可不曾亏待任何一位有功之臣。
“赵宁领受郡王爵位,成为大齐开朝立国以来,唯一一位异姓王,就是朕对赵氏态度的最好证明。
“赵氏若一直是忠臣,朕自然会信任有加,但如果镇国公今日要为国贼说话,跟叛臣为伍,那朕就不得不秉公处置,将赵氏一并拿下!”
这样一番“铁面无私”的话,让赵玄极眼中残留的一缕光芒彻底消失,捂着胸口咳嗽不停。他咳得是那样激烈,让人怀疑他还能不能顺过气。
殿内殿外的文武大臣,闻言或者面色剧变,或者浑身一僵。
为了避免被大战波及,他们虽然距离含元殿有点距离,但彼此都是高手强者,聚精会神关注殿中动静的情况下,基本都能听清宋治与赵玄极的对话。
“至今为止,赵氏做了什么错事,竟然让陛下这样无情的对待病重的镇国公,说要将赵氏拿下?”
“陛下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摆明了就是要对付赵氏了!”
“一直是忠臣,什么样的忠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样的忠臣?”
诸多类似的心声,在无数官员胸中响起。
他们多有不忿之色,无法接受面对这样的大都督,皇帝仍是半点儿愧疚感念之心都没有,言谈间没有丝毫亲近之意,说的话更是不留任何余地。
大家都知道帝王无情,可哪个帝王会真表现得没有丝毫感情?对臣子不亲近不信任,对功臣不敬重不爱护,这样的帝王岂不是会寒所有人的心?
现在,宋治就是无情到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适。
赵玄极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努力良久却没有成功,最终是由身旁的红裙姑娘搀扶,这才从椅子上起身。
刚刚站稳,他就一把推开了红裙姑娘,整整衣襟,面容肃穆的直视宋治,艰难而坚定地伸出脚,迟缓却有力的落下。
就这样,赵玄极走出了三步。
这三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让很多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不少武将甚至不由自主叫出声:“大都督!”生怕赵玄极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
赵玄极没有摔倒。
他面向宋治,虽然身形依旧佝偻,纵然身体显得消瘦,却站得出奇的稳,稳如磐石!
就像赵氏族人站在雁门关上,站在井陉关上,站在寿阳城头,面对汹涌无边的北胡大军时,披甲执锐站着的那样!
宋治心头微紧。
他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这不是修为之力,也不是身体的蛮力,而是一股意志的力量——那是强者的意志!
无所畏惧的悍将意志!
宁折不弯的志士意志!
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意志!
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英雄意志!
这一刻,宋治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赵氏的人,为何能在国战最艰难时,面对最强悍的敌人,依旧百战不屈、百折不挠,一次次挡住了北胡大军,又一次次击退了北胡进攻。
这股意志,让他们能够独守黄河之北的河东,一守就是五年,不曾败退;也是这股意志,让他们独守北境国门雁门关,一守就是一百三十多年,不曾有失!
宋治没有这股意志,所以他感到了压迫感。
一个王极境中期的强大修行者,堂堂大齐皇朝至高无上的帝王,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垂暮老人时,竟敢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赵玄极吐字缓慢却字字有力道:“陛下,陈氏、韩式等世家面对北胡入侵时,浴血奋战五年,族人子弟死伤无数,这才保全了大齐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