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声呼喝的场景时,他是怎样的心惊肉跳,在好似要将城池掀翻的山呼海啸中,他生怕赵宁伸手一指,白衣派就带着那些信徒、百姓把他们冲翻。
刘晃之前是忌惮赵宁的战力,现在是害怕引起百姓、信徒反噬。
眼看赵宁消失在街口,身后站着许多顽固派弟子、不少元神境强者的刘晃,连一句狠话都没心思说,连忙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赶往神教总坛。
赵宁把事情闹得太大,刘晃单凭自己已是完全无力应对,他也根本承担不起应对不利的责任。
他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现在赵宁站的位置已经跟他不一样,高了不知道多少。眼下要应付赵宁,应付白衣派的这场大行动,莫说他刘晃无能为力,就算是普通三品大上师都不行。
非得顽固派所有大人物一起合计不可!
汴梁城里有那么多现成的不公之事吗?宣武军、神教顽固派有那么多正在进行的,摆在明面上的欺负压迫百姓的举动吗?
答案显而易见。
没有。
现成的,正在进行的,没有那么多。
至少没有多到可以支撑起全城动荡的程度。
那么白衣派弟子如何全面展开行动?若是今日不能全面展开行动,那就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这样的机会很可能不会有第二次,所以今日白衣派的这一仗一定要打响。
如果白衣派在进行的是一场革新战争,那事情就会好办很多,平民百姓一起来制裁无良权贵、贪官污吏,发动大大小小的国人审判,推翻旧秩序建立新秩序多的是事做。
但白衣派不能这样做。
他们毕竟是神教弟子,他们只能打出维护公义的旗帜。
这一仗该如何打?
怎样做才能取得效果?
答案只有一个。
翻旧账。
如果把时间延长,弱者遭受的来自强者的压迫自然不胜枚举,平民百姓被官府、官兵欺负的事情必定多不胜数。神教教坛里诸多丑陋行为,亦或是不符合所谓神的意志的言行随处易见。
百姓们很有翻旧账的热情。
这是必然。
曾经遭受的苦难难道都是假的不成?现在能讨回公道,大伙儿没道理不去做。虽说迟到的正义就不算正义,但总归是比一直没有要强。
真正的全城动荡开始了。
动荡刚开始没多久,赵宁便被萧不语找到,带回了神教总坛。
大威宝殿里,神教首席大上师小蝶、中原四镇节度使张京——现在他只是汴州宣武、许州忠武两镇节度使了——赫然在座。
今日闹出这么大动静,赵宁知道他必然要跟小蝶、张京见面。
他也知道就算张京跟神教、张京跟吴国有嫌隙——神教跟吴国近来频繁往来,赵玉洁跟杨延广结盟,张京已经在事实上被抛弃的事,赵宁不可能不知道——张京跟神教也不可能马上撕破脸皮。
赵宁进香礼拜完毕,盘膝坐在神像前的小蝶威严十足地开口:
“魏安之,你可知罪?”
赵宁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张京,微微扬起下颚,神态不羁地反问:“仆下何罪之有?”
张京大怒:“你杀我的都指挥使,煽动刁民闹事,搅得全城大乱,还敢说自己没有罪?!”
赵宁一副并不把张京这个外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城里大乱了?我没有看见。我只看到汴梁马上就要上下团结、同心抗敌。”
张京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恨不得上来一口吞了赵宁。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到这种地步,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蝶力劝张京息怒。
她虽然不满于魏安之在事先没有丝毫禀报的情况下,擅自在城中闹了这么大动静,把神教与汴梁都架在了火上烤,但本心依然支持白衣派。
她看向赵宁:“你如何解释你刚才的话?”
赵宁严肃认真地道:“晋军兵临城下,汴梁危在旦夕,吴军却不肯前来救援,汴梁要守住只能靠自己。以一地之地对抗二十万晋军,天时地利不足以依仗,必须要靠人和。
“汴梁需要的是军民团结、上下齐心。
“若不能如此,则汴梁必不可守。”
小蝶微微点头,表示认同赵宁这番道理,张京则嗤笑不迭:“你一个神教的人,也敢妄言军国大计?贻笑大方。”
赵宁瞥了张京一眼,觉得自从这厮看到他态度就有点问题,对方怒气过剩表现得也太明显,失了四镇节度使该有的威严与大气。
“这么多年了,也没太大长进。”赵宁暗暗摇头。
乾符年间他游历天下,在汴州地界初见张京时,对方就是眼下这副不太稳重的样子。想不到时隔多年,面对一个元神境修行者,已经是王极境中期的张京还做不到威严深重。
小蝶对张京道:“魏上师的话不无道理,张帅且先听他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