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七日夜,上京安南王府邸,戚长生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主子,才走了一个多月,怎么又回来了?
赵佑熙简短地解释了两句:“皇上病重,命藩镇各守其土,不得擅自离开,由各藩世子进京为皇上献贺寿之礼。”
戚长生一语道破:“那不就是让藩镇送世子入京为质了?”
赵佑熙无所谓地笑了笑:“本来就是啊,以往的千秋节,各藩派人上寿就可以了,这回却下旨言明,要世子亲送。”
戚长生虽然只是个护卫,跟在王爷和世子身边时日既久,耳濡目染,也有了相当的政治敏感度。所以心里也明白,非常时期,为防止出现政局动荡,朝廷将各藩世子招入京中为质,在政治策略上,是可以理解的。
更何况——他看着眼前那张盈满了喜悦的脸——世子只怕还巴不得呢,这样一来,他又可以跟俞姑娘在一起了。
不出所料,世子的下一句话就是:“最近她那里没什么事吧?”
戚长生心道,不都每天都写信向您禀报了吗?一天起码一趟飞鸽传书,遇到特殊情况,像上次发现沈府有送俞姑娘进宫的迹象,每天早中晚三次传信,鸽子都快累瘫了。
但世子既然问起,作为属下的他不能不认真作答:“没什么事,就是昨晚有人邀她十九日去潭柘寺看法会。”
“谁邀她?”
只要是俞姑娘的事,世子果然不放过任何细节。迟疑了一下,戚长生还是说了实话:“沈府的三少奶奶。”
“上次把她骗去绸缎铺给一个商户相看的那位?我听你的劝,暂时放过了她,这回可是她自己撞上来的!”赵佑熙冷笑起来。
他今天上午抵京,直接押着安南王府给皇上的寿礼进了宫,在宫里盘桓了大半日,直到领过晚宴才回府。因为太晚了,又一身酒气,便没有过去看她。
而且明早必须四鼓起床,五鼓之前赶到正阳门按班排列,站在五凤楼下等待淑妃和太子的銮驾,然后一起去潭拓寺参加无遮法会。到了那儿以后,要跟着太子一起颂经,再听高僧讲论佛法,最后是领素斋,放焰火。
回来的时候肯定又很晚了,都不知道有没有空去见她,因为第二天还是得四鼓叫起,五鼓出门跟太子去悯忠寺。
近在咫尺却无法见面,让他不免有些烦躁,正好戚长生回府觐见,他赶紧招来问问情况,不想又问出了那位该死的三少奶奶。
戚长生大惊失色。如今太妃和王爷都不在京城,世子就成了他们这些护卫的责任,可不能有任何闪失。于是跪下劝道:“凌清澜如今人在江南未归,三少奶奶应该只是单纯邀姑娘出门游玩,没有别的想法,还请世子息怒。”
又劝了半天,总算让世子打消了对付凌家和沈家三少奶奶的念头,交代他说:“这两天我都很忙,恐怕没时间照看她。她在府里,你们就守着;她出门,你们就好生跟着。开法会的时候人特别多,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异常及时回禀。”
“是。”戚长生偷擦了一把冷汗。
赵佑熙跟在太子的銮驾后整整转了两天,终于熬到千秋节结束,明天不用那么早起了。他匆匆回府梳洗了一下,换上一身天青色的便装,也不要人跟随,运起轻功来到沈府后园。
守在此处的戚长生忙领着几个人过来见礼,并汇报了一下姑娘当天的行程。
但凌家人突然出现在庙会上的事他可没敢说,要让世子知道了还得了!凌家今晚就会倒大霉。现在皇上病重,太子让人到处施粥、放生,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闹出什么事。
当赵佑熙抬腿欲往山水园时,戚长生拦住他道:“姑娘屋里现在有客,世子还是等会儿再去吧。”
“什么客?”
“就是府里的三少奶奶。”
赵佑熙竖起了浓眉:“怎么,一次被拒绝了不死心,还想说动别人来第二次?不行!我不能让这样的人老是缠着她”
说着又要往前走,戚长生只好跪下来抱住他的腿说:“主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您要教训别人不打紧,好歹也要给姑娘留点面子吧?您这样冲出去,姑娘以后在府里没法立足了。”
“那正好,她没地方待,只好跟我走了。”
“主子,属下虽然跟姑娘只说过几次话,但也大抵知道姑娘的性子,那是个柔中带刚的。如果您真的逼得她在沈府不能立足,她会走,但不会跟您走,她会带上几个仆人去外地讨生活。那时候既不在上京也不在南府,您想见她,还没这么方便不是?”
赵佑熙听到这番话,只好停下了脚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府后院的高墙,如果她终究不肯跟他走,还不如就放她住在这高墙里,起码不用整天担心她的安全。而且沈府后花园空旷安静,也方便他的人暗中护卫,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
此时,山水园的客厅里,林兰馨正一个劲儿地向俞宛秋道歉,她倒也没否认今天的事是她有意安排,只是皱着圆圆的包子脸向俞宛秋诉苦:“我从小就怕我四姨,她那种女掌柜的做派,要我们替她办事都是命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