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魏勤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见小厮梧桐打地铺睡得正香,抬眼就看到陪护床上空空如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魏璋是来照顾病人的吧?是来守着自己的吧?
自己还没恢复正常饮食,魏璋就彻夜不归了!
正在这时,魏璋推门进来,习惯性先摸了一下魏勤的额头,确定没有低热,掖好被子以后,才蹑手蹑脚躺回陪护床上,几乎秒睡。
魏勤带着对魏璋的复杂心情又睡了过去。
破晓时分,山下的钟鼓声海浪一样传上山来,魏勤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陪护床上又空荡荡,七叔到底在忙什么?
……
天光大亮时,用过早食的魏璋准时出现在门诊大厅,给出门诊的医护们、前台和导诊服务们讲大郢语,并按他们的要求,把门诊所有物品的名称,都用大郢语说一遍。
如果说金老的视频课是大学教授的日常,那魏璋的大郢语课就是段子合集,生动有趣又方便记忆,但是到医学专用术语时,魏璋就会卡住。
这种时候,就需要金老和魏璋双向教学。
崔五娘每日都要去门诊三楼眼科诊室复查,经过大厅时会和医护们打招呼,如果不是听自家军士说魏璋跟了整晚,根本不敢相信精神抖擞、妙语联珠的魏璋只睡了半个时辰。
门诊课刚结束,金老和魏璋又被心外科韦民主任请去,给心外科医护上针对性极强的心外科专业大郢语课,一直到中午饭点才结束。
魏璋回到留观一室,刚吃完午饭还没来得及闭眼睛,又被金老拽去一起编写更详细易学的教材,因为对金老和飞来医馆的感激,教材也编得非常用心,字也写得极为认真。
魏勤看到魏璋写的教材,下巴都惊掉了,好不容易等金老离开留观室,一把拽住魏璋:“七叔,你的字怎么写得这么好……怎么连教义都会编?”
魏璋一把将魏勤从床上拽起来:“你睡太多眼花了,那是金老写的,赶紧下床走路去。”
“梧桐,只能跟着,不准扶他!”
梧桐可不敢违背魏七郎君的吩咐,迅速站成一根木桩,跟在魏勤身后,陪着走。
“我只是中箭,又不是眼疾,我……唔唔唔……”魏勤的嘴里被魏璋硬塞了一块小糕点。
魏璋转而盯着梧桐:“刚才那是金老的字,对不对?”
梧桐先看一眼愤怒的魏勤,再忐忑不安地看向魏璋,下意识猛点头:“是的,魏七郎君。”
魏璋扬长而去。
魏勤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糕点,抬手就给了梧桐肩膀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梧桐捧起换洗衣物,特别恭敬:“奴去清洗衣物。”说完就跑去盥洗室。
“你!”魏勤那个气啊,却又无可奈何,哼,等他出院一定要找阿耶问清楚。
魏璋坐电梯到急诊大楼的最高处,俯瞰外面,崔家军士和工匠们在砍伐标记的树,不得不佩服崔家军的效率。
不由自主的,魏璋远眺国都城的方向,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应该在太子府中,也不知道旅贲军的队副有没有在天亮前把书信送到?
更不知道旅贲军的队正,有没有顺利将大般若寺六护法和恶僧们押进安全之地?
更让人担心的是,从年前到现在,视太子为死敌的六皇子一直安安静静,总觉得他在谋划什么大事。
他什么时候死
午后的暖阳和煦, 六皇子锦王府中却处处透着阴冷,大管家正吩咐仆从把刚才受罚的婢女拖走。
锦王一大早心情烦闷,到正午时分, 总共处罚了四名婢女两名仆从, 理由也各不相同, 有在书房掸尘动静太大的,也有烹茶时不够专注的……林林总总,都是鸡蛋里挑骨头。
大管家把受罚的婢女仆从都关进柴房,眼不见为净, 奴仆而已,锦王府要多少没有?
此书房内,锦王斜倚在罗汉榻上闭目养神,火盆烧得很旺, 一名婢女捶肩,两名婢女捶腿, 都应着主人的要求,穿得单薄彰显婀娜身姿。
大管家悄悄走到书房外:“锦王,幕僚楚远求见。”
锦王连眼皮都懒得睁,婢女们胆颤心惊地揉肩捶腿, 生怕被抓到错处。
幕僚楚痕在书房外的寒风里,一吹就是两刻钟。
大管家穿得非常厚实,对这种等候习以为常, 自家主人就是这脾气,不管是谁都得受着,不然板子伺候。
“进。”锦王睁开眼睛, 一挥手,示意婢女们都退后。
楚痕这才进了书房, 行完大礼后,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锦王殿下,大般若寺有信。”
锦王连手都没伸。
楚痕就这样保持着恭敬的弯腰姿势,又站了两刻钟,直到身体控制不住地摇晃。
猝不及防的,锦王突然拿了信封摔在楚痕脸上。
“啪!”声音清脆,婢女们吓得跪了一地。
楚痕顿时跪倒。
“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