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教强者众多,还有王极境中期的萧不语在,御气境以下的战士想逃出生天,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能不跑还是不跑得好。
郝云凑过来低声道:“有魏上师为我们做主,我们处境不会太差。
“我看很多人都会加入白衣派,届时大家报团取暖,不再被上师欺压,不再被权贵子弟迫害,公平正义能得到保障,怎么都比逃跑送命强。
“而且眼下军中几乎没有了权贵子弟,只要魏上师能够约束教众,咱们在军中过得舒心,还有什么理由冒风险?”
黄煌大点其头,深以为然。
人生嘛,在哪儿都是混,能在这里混得舒心有前途,自然没必要换地方。
许国正叹息着道:“就是不能回济阴跟家人团聚,实在是让人不甘心。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处境,过得好不好,我大哥被从牢里放出来没有”
他加入神战大军,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长兄赎罪,希望神教能够疏通官府,在战后放他的兄长出来。
郝云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如今是反抗军占了济阴城,以他们对待平民百姓的宗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家妻儿肯定不会被人欺负,也不会饿肚子,怎么都能好好活着。
“至于你大哥,那就更不用说了,反抗军一定会为他做主的。”
他这番话说得笃定,就像亲眼见证过一样,令许国正放心不少。
黄煌跟着帮腔:“你大哥本来就没罪,反抗军只要调出案卷一看,就会给你大哥主持公道。我看你应该为那个欺负你大哥的造谣者,以及跟他沆瀣一气的官吏担心,反抗军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老许,反抗军到了济阴城,你家的公平正义就有了!那里现在是一片朗朗乾坤,你家人的处境比我们好了不知多少!”
许国正长吐一口气,露出些许笑容:“确实如此。”
这四个字说出来后,许国正发现黄煌忽地沉默不语,面色复杂。
稍怔之后,许国正也陷入沉默,气氛一时变得很是怪异。
自己的家人亲友因为反抗军的到来脱离了苦海,他们却仍在神教大军之中不得解脱,接下来说不定还要跟反抗军战场拼斗,这种感觉实在是难以描述。
刚刚言语时,大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自内心地认同反抗军、敬重革新战争,把对方当成了自家兄弟一般,可眼下,他们竟然要左右手互搏,自己打自己。
“白衣派跟反抗军一比,白衣派好像也就那样。”黄煌有感而发。
许国正颇为赞同:“跟朝廷一比,魏上师似乎也很寻常——我不是说魏上师不值得钦佩,而是他就一个人,跟国家不能比。”
众人相视一眼,再度陷入沉默。
这时,郝云悠悠来了一句:“将来会是什么样你我无法预见,不过以魏上师的为人跟白衣派的宗义,咱们跟反抗军并非是有根本矛盾,立场绝对敌对的敌人。
“说不定有一天,我们都能得到真正的解脱,与家人团聚。”
闻听此言,黄煌、许国正等人俱都两眼放光,心中升起浓浓的希翼。
对他们这些普通战士来说,出门谋衣食时艰难困苦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在日暮时踏进家门与父母妻儿相见,那就是岁月静好。
家里的昏黄灯火是他们的希望所在,也是能照亮他们人生路途的明亮月光。
郝云转头看向东北方向,脸上闪过一丝愁绪眸底藏起一抹惆怅,如果他的目光能够穿越荒野、城池,那么在越过济阴城、乘氏县后,就能抵达白蜡村。
那里有一片茂盛的白蜡树林,有一座傍晚时会炊烟袅袅的村落,有一群会跟他下河捉鱼上树掏鸟窝的狐朋狗友,有一个总是对他恨铁不成钢却生怕他饿着冻着的母亲。
他何尝不想回去跟家人团聚?
神教大军一路跋涉,在冤句县城外停了下来,这里眼下还属于神教势力范围,城中有教众有教坛,有属于他们的秩序与衣食。
大军从济阴城撤离时非常仓惶,没有携带一粒粮食一滴清水,进入汴州地界还有一段距离,他们需要在这里做一次补充。
神教教众不断进出城门,搬运粮食物资;大军战士就地休息,等着分配干粮清水;褚元楠带着白衣派弟子四处忙碌。
站在一棵大树下,赵宁负手望向冤句县城,脑海中浮现出昔日阅览过的种种资料,面色平静目光深邃。
“魏兄,冤句县可是神教的重要福地。”
容光焕发、笑意满满的方鸣走了过来,他已经发展了许多白衣派弟子,军中战士对白衣派的热切态度让他信心充足,眼下颇有些春风得意。
赵宁明知故问:“怎么说?”
方鸣与赵宁并肩望着城池,很有耐心地解释起来:
“昔年,神使在光明村,于智慧树下静坐七七四十九天而开悟,觉醒前世记忆明悟自身使命,当即斩断过往脱离凡俗,立地成为神行走于世间的使者,这件事魏兄应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