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起那日站在雪松之下的余清窈,那天的她穿着一件颈项边围了一圈白绒兔毛的披风,瓷白干净的小脸藏在里面,衬得那一双墨点的眼睛分外的黑,明明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却又两眼茫茫然,像一个娇俏里带着几分傻气的小姑娘。
那时候的她的确小,才不过十四岁,身高比现在还要矮上半个头,在他眼里还像个孩子。
就这样一个小姑娘明明自己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还会为了一只小猫傻乎乎地追问他,“那这只猫……您会好好照顾它吗?”
记忆里的画面和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块,余清窈的脸好似比从前是长开了一些,秾丽秀美,让人无法轻易挪开视线。
而且个头也要高一些,从前只够着他的胸膛,现在头顶已经能稍微越过他的肩膀。
李策忽然想,是不能把她一直当作小姑娘看了。
因为她也长大了。
现在也会为了他,费心费力。
她就像是一个八宝盒,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拿出一件,将他哄得心生欢喜。
“喜欢。”李策忍不住唇角微扬,温润的眸子转了过来,望入余清窈的眼睛,“再喜欢不过了。”
“这次我们可以一起好好照顾它。”余清窈也随着他的笑,忍不住弯起眼,一扫刚刚忧虑。
她如今已经朝前看了,也不该被往事绊住手脚。思及此,余清窈鼓足勇气,正想为吊牌一事提前知会秦王知晓。
“殿下……臣妾还有话……”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出来,李策已经移开了视线,看向她的身后。
知蓝在一旁捂着嘴抽了一声气。
余清窈终于察觉到了怪异,转过头去。
“大哥,你怎么来了?”李珵最先出声,叫出来人的身份。
身着红色团龙圆领袍,头带着乌纱折角巾,一身正经亲王服的李睿缓步走来。
他扫了一眼四周,在余清窈身上停了瞬,最后凝在李策身上。
这还是自废太子幽禁以来,两兄弟第一次正式见面,还未有言语却已经在视线里开始了交锋。
余清窈不由拽住了李策的衣角,呼吸也为之一窒。
她没有料到李睿会这么快出现在这。
“今日秦王生辰,作为兄长,理应来祝贺一下,看来是我来的早了,宾客还未至?”他张望四周,明知故问。
此话一出来,站在后面的福吉和福安同时对他横眉冷对。
这是秦王从东宫到閬园过的第一个生辰,以往东宫宾客盈门、高朋满座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与现在门可罗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王此刻提起,无疑是想往李策心口插刀。
十殿下眼睛骨碌碌转了转,踮起脚把手伸得老长:“喂——大哥,我不是客吗?”
楚王瞥了他一眼,“你今日不是该去学堂吗,我在路上时听见华昌正在找你。”
在他眼里,李珵算什么客?
李策抱着猫,微微一笑:“往年本王生辰之日,人满为患、填街塞巷,楚王不给本王再添负担,每每都是婉拒邀约,如今閬园无人问津、清灰冷灶,楚王却来送温暖了,真当的上贤王二字。”
李睿狠狠沉下眼。
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小白猫卧在李策的手臂上‘喵呜’了一声,就好像也在附和他的话。
李睿便注意到李策手里的猫,他慢慢转过头,看向了余清窈。
余清窈本来就站在李策身后,被李睿目光一扫,又藏起来了几分。
如此反应,李策就在边上,很容易就察觉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他盯着李睿,不动声色地用手指继续揉了揉小猫的脖颈,不想绒毛里还碰到了一块硬牌。
低头扫了眼,看清上面写了什么后,李策眯了眯眼。
“这只猫……”李睿望前几步,对着余清窈正要开口。
余清窈顿时如临大敌,扯着李策的衣袖不知所措。
李策抬头,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弯唇一笑,语气温和:“这只猫是王妃送于我的生辰礼,楚王对猫何时也有了兴趣?”
“送给你?”李睿猛地停下脚步,忽而扭过头,看向就站在边上还好奇地来回看的李珵。
十皇子李珵本是在看热闹,忽然叫楚王这么一盯,头皮登时就发麻,后颈嗖嗖发凉,他摸了摸脖子,愣愣道:“本来就是四嫂叫我帮忙买……买了送给四哥的嘛……”
眼下这个场面让小小年纪的李珵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急忙忙解释起来:
“而且我也跟那个猫贩是如是说的,只是那天大哥没有问清楚罢了……”
这可与他无关啊!
话说完李珵就一溜烟躲到知蓝和春桃身后去,免得待会大哥的怒火会波及到他。
李策看清楚了两人的反应,又将事情猜得七七八八,顿悟道:“原是楚王也帮过忙,难怪能选到一只如此合我心意的猫。”
李珵此刻也不敢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