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上书给皇帝的将计就计之策。
“计出于臣,但若陛下不采纳,也无济于事。”萧暥道。即使不是皇帝之谋,反正是皇帝批准的,就算共谋的嗷。
“若不是陛下派江直使亲赴边郡,与钟太守一齐布下罗网,便无此番大胜。”
说到这里,萧暥心思渐沉,不仅无大胜,恐怕还要生灵涂炭。
皇帝之前盛怒之下斥三道谕旨,令钟逾追击瞿钢叛逃部,此举势必抽空陇上兵力,那么赫连因趁虚来袭时,陇上百姓又是一场浩劫。
但皇帝并不在意这些,天子一怒血流漂橹,陇上郡百姓的生死存亡,在皇帝眼中也不重要。
“朕这是考验在钟逾心中,孰轻孰重了。”皇帝冷冷落下一子。
若君令重要,那么钟逾奉命追击瞿钢,就要弃陇上城防和百姓于不顾,若百姓重要,则要违抗君令。
但作为国君,还要利用百姓的性命来考验边关守将对自己的忠诚吗?
不,不是这样。
皇帝连下三道诏书敦促钟逾出兵追击瞿钢等部。如果钟逾奉命出兵追击瞿钢,那么陇上郡兵力空虚,北狄乘虚而入洗劫城池杀害百姓,钟逾获罪。如果他不奉诏出兵追击瞿钢,那么陇上郡是保住了,但是抗命也是获罪。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这不是考验,皇帝只是想降罪钟逾罢了。
钟逾是大哥旧部,大哥不在了,他也会奋力保钟逾的性命。
这不是冲着钟逾去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所有他在意的人,袍泽故旧,哪怕有过短暂的交集之人,比如颜翊,比如闻正,都会受到牵连。
萧暥心事重重地拈捏着指间光滑的棋子。
武帝道:“将军为何举棋不定?”
萧暥:“君心似海,臣无法揣测陛下棋路。”
“你是觉得朕是有意刁难钟逾,想要给他定罪罢。”皇帝一语道破。
萧暥挑眉暗示:不是吗?
“钟逾确实有罪,朕并没有冤屈了他。”皇帝一字一句道,
“你知道朕为何独独让他去追击瞿钢?”
“那是因为,正是钟逾放瞿钢等部出关的。”
皇帝看向他,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萧暥暗嘶了口冷气。
为御北狄,边郡皆陈重兵防守。瞿钢等人不经历一场大战就悄无声息地出塞,只能是被人放走的。
钟逾是大哥旧部,纵然远在边郡,多年不与他联系,但在关键时刻,还是非常仗义。
原来皇帝早就对一切了如指掌,且走一步算三步,这局棋已经没必要再下了。
指间的棋子已被萧暥捏得温热,但他还没有投子认输的习惯。
他反问,眸中机锋暗藏:“陛下认为臣这步棋应该走在哪里?”所以,怎样才能保住这一目子?
如何才能保住钟逾?
武帝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伸出了手掌。
萧暥明白了,这是让他放手。
他松开指端,棋子坠下,稳稳落入皇帝掌心——任何人,任何事,都在皇帝指掌之间。
“传旨,加封钟逾为征虏将军,其麾下将士凡有功者酌各升一级。”武帝当即道。
萧暥一诧。
钟逾故意放走瞿钢,哪怕拒敌有功,顶多是功过相抵。何来加封?
无缘无故的加封,就像不明所以的降罪,让人警觉。
皇帝看着他微微一跳的眉心,满足地细细摩挲着这枚带着他体温的棋子,意味深长的道:“朕加封他,因为今日萧卿陪朕下棋了。”
“哦。”萧暥恍然,随即他眼梢微微撩起,“那十多日前,臣陪陛下昼眠半宿,怎么算?”
武帝顿时愕然,“卿想如何算?”
“释放颜翊,闻正官复原职。”他想起那日就心有不甘,眼梢飞挑间,凌厉的兵气跃然而出,“还有杨氏不得入朝堂,我这人记仇。”
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姿态,竟和当年剑履上殿挟天子令群臣时无异。
眉间冰刀霜剑,眼底风月无边,既媚致又清烈,既病弱又刚强,两种截然矛盾的气质揉和在一起成为最劲烈的春药。皇帝只觉得腹中一团燥火腾地烧了起来。
“还有……唔”萧暥话没说完,皇帝骤然伏下身,温热的唇压住他的唇瓣,叩开齿关。
桂花酿的甜香融化在了醉人的唇齿间,温软的舌如一尾灵巧游鱼,被皇帝绞紧含住,忘乎所以地吮吸不止,同时动作强硬地将他抵在了棋案上。
馥郁的宫香充斥在萧暥鼻间,霸道地包围他。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皇帝在纵情的绞缠中激动地吮着湿润的酒醇果香,舔舐撕咬又辗转缱绻,既像要把他吞到肚里,又像要把他融入血脉中。
萧暥被吻地一时喘不过气,憋恼地扣住对方手腕用力格开。
猝不及防的阵痛让皇帝闷哼了声被迫松手。痛感却像火油浇在了烈焰上。竟让他感到刺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