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覆灭,但灭国之仇恨尤在,传闻赫连因率领漠南王庭余部翻越沙漠戈壁去了漠北,现在很可能已经和漠北的金皋等部落联合,我们可以派人前往试探情况。”
漠北
寒冷的深秋里,王庭大帐前燃起熊熊的篝火,北狄汉子们一群地在篝火前喝酒吃肉,吃喝地兴起了,就围着篝火又唱又跳载歌载舞,甚是欢腾。
隆重的仪式后,是丰盛的筵席,朝戈身着精干的猎装,接受诸部落首领的祝贺。酒过三巡后,一群曼妙的女子如穿花蝴蝶般翩翩入帐,陪各位首领亲王当户们喝酒。就在众人酒酣耳热之际,朝戈则悄悄离席而去。
冷月如钩,照着一望无垠的草原。
打铁铺子里,熊熊的火焰映着阿迦罗魁梧如山的身形,火光下,古铜色的肌肤油光水亮。
“你没有参加我的庆典。”朝戈道,“我当首领,你不服?”
阿迦罗没有回头,只道:“大单于需要称手的兵器。”
朝戈看向铁砧上,这是一杆长枪的锋刃。阿迦罗正奋力地挥动着手中的打铁锤,一颗颗汗珠顺着他肌肉虬实的脊背流淌下来。
“礼物我收下了,但我不是大单于。我只是日逐部的首领朝戈。”
阿迦罗什么也没说,只是挥动着手中的打铁锤,火星四溅。
朝戈继续道:“阿达成为大单于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会给他带来不祥,他并不是能当大单于的人,贸然坐到那个位置上,只会引起纷乱。”
“如果阿达不是大单于,风长离就不会找到他,也不会诱惑了敖登。阿达就不会被杀。”说到这里朝戈的声音微微发涩。
“首领想为大单于报仇么?”阿迦罗问。
朝戈摇了摇头,“风长离那个人,他不在乎生死,杀死他毫无意义。”
“而且阿达也曾让昆勒去杀风长离,但你看昆勒现在。”
阿迦罗手中的铁锤一停,原来如此,怪不得昆勒这几天像个失了魂的傀儡一般。
“那首领想要我做什么?”
“风长离在谋划这一件大事,我却觉得他会毁了草原,我希望你能阻止他。成为我们的大单于。”
阿迦罗目光一凝: “首领忘了么,我是个失败者。如果不是我,漠南王庭不会覆灭。”
“我没忘,但我更清楚即使在那样的绝境下,你率领部众从战败的阴影中开辟了一条生路!”朝戈道,“如今,阴影再次笼罩了草原,只有真正的大单于才能带我们走出魔鬼的圈套。”
阿迦罗默然不语,琥珀色的眼瞳注视着寒风中翻飞的火星。
不速之客
冻云黯淡,苍茫的草原上一片霜白。
王庭前搭起了一个数丈的高台。高台前的三重台阶上铺着猩红的氍毹,台阶两旁燃起熊熊的火把照亮了黯淡的天空。
高台下,左右贤王,谷蠡王、大都尉、大当户、骨都侯等恭敬地肃立两旁,而他们身后是漠北草原上的五千精骑,能参加这次大单于的加封典礼的都是草原上最强悍的勇士。他们身着崭新的皮甲,跨着雄骏的战马。再外围起伏的草丘上站满了前来观礼的部众,人头攒动,一眼望去,乌泱泱的一片。
风长离一身黑袍远远地站在人群中,几乎被人群淹没,只有那过于苍白的容色和迥异于常人的美貌,使他透出一股不祥的气息。
片刻后,苍凉的牛角号声响彻了草原。朝戈双手托着单于铁鞭踏上中央的锦毯,走到高台中央,朗声道:“漠北八部的勇士们,日前我的父王,你们的大单于被敖登所害,是赫连因平定了敖登的叛乱,还草原以安宁。日逐部首领朝戈愿奉赫连因为大单于!”
阿迦罗身披华贵的大氅,只手接过单于铁鞭。
“洛兰部首领栾琪拜见大单于。”栾琪立即出列,单膝下跪道。
“休荼部首领且鞮拜见大单于”休荼部首领紧跟着道。
“乌羊部首领拜见大单于!”
……
人群沸腾了,为他们的大单于而欢呼。
阿迦罗站在高台上接受着漠北八部首领的朝贺,寒风卷起细雪纷纷扬扬落在他眉宇间,风雪中他魁伟的身躯屹立如山。
上一次,他登基为大单于,是在漫天灰烬中,尸山血海里,戴上荆棘的王冠,而这一次,他头戴金冠,深沉的目光越过山呼的人群,看向远处苍茫的地平线。那是土崩瓦解的漠南五部,是灰飞烟灭的千里王庭,是沉寂的热血,是不屈的斗志。
早晚有一天,他要带领他们翻越戈壁荒漠,打回王庭,马踏中原。
朔风卷起他的披风啪啪做响,就在他视野中,远处苍茫的旷野上,隐约出现了一支骑队。
风长离嘴角微微勾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
幽燕的使者终于来了。他们将带来战争的邀请。
中原的大门将向他们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