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大军斜后方忽然传来如闷雷般隆隆的声响,紧接着脚下的大地开始震荡起来。
阿迦罗心头一震,霍然回首,只见远处茫茫的旷野上,烟尘冲宵而起。
不妙,有援兵!
紧接着沉重的马蹄声叩击着大地,滚滚烟尘中,一支百余骑的精锐骑兵像一柄锋利的剔骨尖刀,从北狄军团后阵斜斜切入,劈波斩浪一般杀来,所到之处,一片人仰马翻。
阿迦罗大惊,立即调转马头,挥舞着弯刀策马迎上。
“锵”的一声金铁交鸣的激响,火星四溅。
在迷乱人眼的黄尘间,他赫然看到了一双清利的眼眸。
“萧暥!”阿迦罗心中猛地一震,急忙收刀,“你没死?”
“鞮奴?”萧暥蓦然怔了怔,随即长剑一横,“为何寇边!”
“他不是鞮奴。”魏瑄清冷的声音遥遥传来,“他就是阿迦罗。”
“他是来找朕复仇的。”
“为了他的阏氏……”
什么?!
萧暥顿时被一个雷劈到了。
再看阿迦罗,他戴着单于的鹰顶金冠,粗犷的脸庞桀骜不驯,阳光照射在他琥珀色的眼瞳里,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和征服欲。
再也没有在将军府中时的驯服。
“萧暥,你难道还要为这个是非不分的皇帝效命吗?”阿迦罗道。
萧暥长剑一指:“阿迦罗,中原是我故土,谁要是敢寇边犯境,我决不客气!”
说罢一夹马腹,催马向前。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的激响,两马瞬息间交错而过,森寒的剑锋划过刀刃,如闪电般掠过,直逼阿迦罗心口。
阿迦罗在马背上猛地一侧身,险险避过。
生死攸关之际,阿迦罗眼中催发出烈烈战意,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次一定要捉住这只皮毛漂亮的狐狸!
他拍马回身,双手奋力一抡,锋利的弯刀撕裂了空气,带着摧金裂石的力度劈斩而下。
当的一声清响,萧暥长剑剧烈地一震,猝不及防间竟被生生磕开。
阿迦罗一刀斩落,巨大的惯性下一时没有收住力,锋利的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堪堪擦着萧暥下颌掠过。
阿迦罗陡然惊出一身冷汗,“萧暥!”
萧暥半身悬于马背,摇摇欲坠之态,也不知有没有受伤。
“萧暥!没事吧?”
阿迦罗赶紧拍马赶上,刚要抬手去搀,忽见萧暥低垂的眼底流光一闪,
不好!
电光火石间,萧暥舒柔的腰身在马背上灵活地一翻,手中长剑一荡,掠起一道锋利的弧光。
阿迦罗只觉得寒风扑面,急往后仰,凛冽的剑风从下往上,破开了他的皮甲,在他胸前堪堪掠过。
他按着咚咚直跳的心脏,惊魂未定。
好精湛的马术!
好生狡猾的狐狸!
他按捺不住兴奋,大声道:“萧暥,跟我回草原!”
萧暥目光一厉:“休想!”
就在这时,远方的旷野上又传来了隆隆的闷雷声。
阿迦罗策马回首,只见身后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上再次扬起滚滚烟尘。
阿迦罗顿时眉头一皱,知道萧暥此番必是率轻兵先行,后面还有大军压阵,不可恋战。
“萧暥,今天看在你面上,我就放过小皇帝一马,下次我亲自来娶你!”说完一夹马腹,战马发出咴律律一声嘶鸣。
“我们走!”
数千北狄士兵如退潮般汹涌而去。
萧暥并没有下令追击,一来,他知道阿迦罗之勇武,马战非他强项,想拿下阿迦罗不大可能。二来,两军阵前,他也不想阿迦罗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主公!”云越策马率大军驰近,只见滚滚烟尘间,阿迦罗已经率军远去。
“我刚才好像看到鞮奴了?”
萧暥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走上前拜见皇帝:“臣护驾来迟。”
“彦昭快平身。”皇帝诚恳道,“都是朕急于求成,想在此诱捕阿迦罗,所幸彦昭及时赶到,不然朕势危矣。”
云越不屑地低哼了声。
“陛下受伤了。”萧暥道。
魏瑄这才想起来似的,抬手摸了摸脸颊,“无事,一点小伤。”
“不处理恐怕会留疤。”
哪里见过脸上有一道疤的天子?
大帐里。
魏瑄坐在案前,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在白皙的脸颊上落下两弯淡淡的虚影,遮住了幽邃的眼神。
萧暥抬手用自制的棉签蘸了药油,轻轻地点在魏瑄脸上的伤口处。
那人清郁的气息近在咫尺,魏瑄长睫微动,像风中扇动双翼的蝴蝶。
“疼么?”
魏瑄轻轻摇头,垂下的眼眸看起来人畜无害。
那双眼狭长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