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
他将手中的笔搁在了砚台上,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韩时宴,“你以什么立场在这里质问我?是御史台的御史在指责我大理寺查案敷衍应付,还是替顾甚微在这里指责我没有替她父亲洗刷冤屈?”
“不对,你凭什么来代表顾甚微?”
韩时宴一梗,扎心了。
他一瞬间又恢复了清明,直接说道,“你认为我的立场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齐王在牢中自缢一事明显就有很多可疑之处,他都是必死之人,凭什么未被审问就写认罪书?又为什么在这个档口要多此一举自尽?就那么急不可耐的见阎王吗?”
“那封认罪书中,一再强调顾右年同王珅是无辜的,所有的错都是他犯下的,可飞雀案中他是怎么指使李畅行刺的却并未交代清楚。这些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别说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齐王若是心善之人,便不会有那些戴着飞雀面具的杀手了。”
“若换做别人未能察觉我可以理解,毕竟这世上蠢笨之人许多,可是韩敬彦你不同,你明明都知晓却不闻不问,这便是不行。”
韩敬彦没好气的看了韩时宴一眼,“我还得谢谢你高看我,认为我是聪明之人?”
三张残页
韩时宴没有接话,只目光灼灼的盯着韩敬彦瞧。
韩敬彦避开了他的目光,良久方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比韩时宴要年长些,可以说是瞧着他长大的,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有多固执,又有多喜欢刨根问底。
他犹记得,韩时宴八岁那年,家中有族老病逝,他们身为韩家嫡系子孙自是要在灵堂守孝。
二人无意之间听到了碎嘴子的小婢女在那里耳语,说那族老根本就不是病死,而是被妾室毒杀。就那么一句不知道是流言还是臆断的话,硬是叫他听进了心里。
当时正是避亲钉棺之际,韩时宴二话不说直接冲回灵堂,要求开棺验尸。
那族老足有八子,个个都生了白发,他同韩时宴那都要唤上一声伯父,不说人人在朝为官,那也有几个大有出息气势非凡之人。
岂能容忍一个孩童扰了父亲安宁?
当时二人被团团围住,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韩时宴却是头硬如铁,那小子直接爬上了棺材,就那么死死的趴在上头抱住不起,那么多叔伯上前抠他手指,硬是没有将他抠下来。
轿夫不敢起棺,眼瞅着就要误了时辰。
最后没有办法顶着那八位伯父要吃人的眼神,硬生生的开了棺材盖儿,那场景每每想起,韩敬彦不由得都头皮发麻。韩时宴在族中无人敢惹,不是因为他阿娘是公主,实在是不管你想不想听他的,最后都得听他的。
不然他就像是他最爱吃的糖,一直黏在你的眼睛上,直到你受不了听他的为止。
现在,这颗糖黏住了他。
“韩敬彦,你若是不敢查,让我去查好了。”
韩敬彦被韩时宴气笑了,他无语地看了回去,“还对我用上激将法了。”
他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弯下去在桌案底下摸了摸,摸出了一个被叠成了三角形的符纸来,他将那符纸放在手心里,想了想,还是推到了韩时宴跟前。
他冲着韩时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打开来看。
韩时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上前来轻轻地拆起了符纸,他眸光一动,想起了之前他同顾甚微从绿翊那里得知的消息,她说她同她阿姐都有一个荷包,荷包里头放着她们的胎发还有平安符。
“这是绿翊姑娘荷包里的护身符?还是她姐姐的,怎么会在你手中?”
“都不是。”韩敬彦否认道,并没有多说什么。
韩时宴将那符纸打开,定眼一瞧却是忍不住蹙了蹙眉头,“这不是护身符……是账册?”
这张纸有一边的边缘坑坑洼洼的,“这是被人从某一本账册上头撕下来的残页……夏知县的秘密就是这个?”
见韩敬彦不语,韩时宴脑子里飞快地分析起整个案子的细节,他抿了抿嘴最后肯定道,“这个护身符是你从清源寺得来的?绿翊说她父亲给她们的平安符是从清源寺求来的……”
韩敬彦给了韩时宴一个赞赏的眼神。
无论是见识了多少回,他都会为韩时宴这敏锐的直觉还有骇人的天赋所震惊。
他第一回 听闻韩时宴日后想要做御史的时候,还当他是想要给他让路,毕竟姓韩的家族一辈只出一个宰相。他们的家族已经够荣耀了,官家同其他朝臣又岂能容忍兄弟二人同时身居高位?
可却是他世俗了。
韩时宴根本就不屑于什么高位,他有他所坚持的道路。
“你不是去信拜托我查夏知县的旧案么?当时正好含香楼的春灵姑娘身亡,她是夏知县夏仲安的长女,也是芙蓉巷绿翊姑娘嫡亲的姐姐。”
“当时我查到春灵姑娘身上有一个荷包被含香楼的老鸨去夺走了,我问过那老鸨,她说是了一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