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好几个面有尘土的人冒出来,赶到小桌前狼吞虎咽吃着小盒里的吃食。但鄢泽带的东西不多,根本不够吃,只见几人目露凶光,却也不敢强上。
秦秋期到底临危不乱,朗声道:“你们是何人,若是腹饥难耐,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尽管拿了去吧。”
鄢泽缩在上元身后,看清是十二人,皆衣衫褴褛,面h肌瘦。
“看几位不似我们大唐子民,服饰倒像是大穆。”
几人互相看来几眼,似是为首的人道:“不错,我们是大穆人。”
秦秋期眉头都没皱一下,将钱袋拿出,放在桌上,一拱手,月朗风清。他暗想,大穆和大唐虽然互市,百姓之市却皆在边境,来到都城的全为大商贾,自是不可能如此落魄。他道:“如此,何以来我京畿?”
“实不相瞒,我们也不知这里是大唐京畿,只是一路乞讨向南行,只知道到了大唐。”
秦秋期眉毛一挑,接着问:“那为何出走大穆。”
“其实不只我们,拢共大概百来人,只是我们出来寻吃的。”一个少年飞快拿了钱袋,怯怯道。
秦秋期心下一惊,百来人,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了,怎么从未听爹提起过。
“乌达木!”为首的汉子喝道。
“是他说给我们的!”叫做乌达木的少年紧紧拽着钱袋。
“不碍事,我想只要是有心有力之人皆会慷慨解囊。只是你们如此过来,为何不在大穆安居?”
“唉……谁又想弃家而去,背井离乡。公子有所不知,自三月起,粮价越来越高,赋税也突然重了。如今大穆的粮价我们已经负担不起了。”
秦秋期听着,转念一想,那就是有人囤粮了。
鄢泽将自己的钱袋也拿出来,道:“我随身带的银钱不多,还望你们收下,若想在大唐安定下来,再去京兆尹那里将户口报好吧。我大唐国策广收天下臣民,你们自可以去西市定居。”
领头的大汉看这毓秀公子给的是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针脚细密,掺着金银丝,一看便知绣的人对他情深义重,此荷包来历定不一般。不禁眼眶有些微sh:“多谢两位,来日若有机会,耶律齐必报此恩。”说罢,便领了人下山去了。
鄢泽心想,如今自己手下人演技都甚好,端午办事甚得力。不禁给这耶律齐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待到人走远了,秦秋期目光还未收回,低沉道:“云梦如何看此事。”
“物以稀为贵,有人囤粮了。且赋税猛增,似要动武。”
“我也作如是观。”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多事之秋。”鄢泽叹息。
“我需将此事告诉父亲,云梦你是还接着赏枫叶。还是与我一同下山?”
“天se也不早了,不如我们一同下山去吧。”
鄢泽回府,叫了端午到清月斋,准备一番表扬。
哪知端午进来就请罪:“爷,属下没办好差使。”
鄢泽一惊,从太师椅上站起来,道:“五里亭的人不是你安排的?”
“五里亭?属下本是要在朱雀大街来场声势大的,哪知道爷和秦少爷从剑屏山下来就分道扬镳,秦公子直接走西安门,从雨阶巷直奔兵部了。故属下不敢强上。”
“那那些人,看来是真的大穆子民。”鄢泽冷笑,“英州刺史江通看来是做官做腻了,李芳做英州的参将十年,也该升迁了。”鄢泽坐回椅中,冷冷道:“去给御史递信,说说江通如何狎妓,如何私吞军饷。此事不怪你,无需领罚,将这事好好办了。”
端午看自家少爷杀伐决断,不由心下一跳,道了声是便下去了。
鄢泽把玩坠在腰间的铁龙生y玉,心中郁郁。
上元在外间道:“公子,王小侯爷有信到。”
“进来吧。”
鄢泽轻启信封,看信中说是大概重yan节的时候王蒲忱会到京述职,又说他在凤翔一个叫栖梧轩的青楼看见了了不得的妙人,这次回京也将这姑娘带回来要叫鄢泽也瞧瞧,绝不吃独食。还道过灵州时呢赶着巧了碰上斫琴的希音云游到那里,就请他锻了一把绿绮云云。
鄢泽心中本不快,被他东拉西扯,公费旅游给冲淡不少,除了文末酸不拉几,说什么别君半载,衣带渐宽,重yan还朝,喜不自胜让鄢泽不甚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