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就突然写不下去,乔栗子盯着屏幕看了一会,犹豫要不要撤回。最终只是低头把粥喝完了。
盛粥的碗是手工烧製的,色泽极为剔透,她顺手洗了,拿去还给沈从容。
隻敲一声,门就开了,沈从容听她又一遍道谢,没有立刻接过碗去,倒是用微凉的指尖揩了揩乔栗子的泛着淡红的眼尾。
乔栗子微怔,那种因对方的触碰产生的酥麻感又来了。她端详着沈从容的脸,那样温存多情的神色,极容易给人错觉。
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有点憔悴的样子。乔栗子问道:“没睡好吗?”
沈从容说:“不是太好。”
乔栗子声音很轻,有点戏弄意味:“因为心里有我?”
沈从容配合地笑道:“如果我说是呢,怎么办?”
乔栗子漫不经心道:“苦海回身,休恋逝水,早悟兰因……”
沈从容面上的笑意隐去了,苍白得像是体内没有一滴血。
乔栗子垂着眼,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乔栗子回到房间,躺在沙发上。也许是因为才退烧不久,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抬手摸了下眼尾被沈从容碰过的地方,湿的。
她躺了一会,打起精神看明天的拍摄通告,发现第一场是和玄心悦搭戏,瞬间更烦了。
玄心悦当时的脸,以及脸上洋洋自得的表情,简直要成为她一想起就反胃的心理阴影了。怎么会有人对一桩悲剧报以那么津津乐道的态度,只因为它发生在别人身上?
柳丝丝来送改过的剧本时,乔栗子问她:“你觉得玄心悦唱歌和乔梅子唱歌比起来,谁更难听?”
柳丝丝思考了一会:“玄心悦吧。你觉得呢?”
乔栗子道:“不好说。一个气息飘忽,节奏缺失,是平平无奇的难听;一个声线粗糙,五音不全,是惊为天人的难听。”
柳丝丝知道她是真的讨厌这俩人,说:“好在不用在剧组见到玄心悦了。”
乔栗子把通告单举到柳丝丝眼前。
柳丝丝看到上面玄心悦的名字,说:“这是之前的啊,你没收到新的吗?玄心悦走了呀,被开除了。”
乔栗子完全没听说,闻言一愣,问道:“为什么?”
柳丝丝说:“据说是因为违约,泄露电影内容。”
乔栗子说:“……不是说她有製片方的背景吗?”
柳丝丝说:“製片人,你是说沈从容吗?好像就是她的意见。他们还听到她和陈导吵呢,陈导嫌麻烦,说玄心悦讲出去的那点内容影响不大,重拍的部分可是要浪费钱的。但沈老师说规定就是规定,就解聘了。”
乔栗子闭上眼,皮肤还记得被温柔抚过的感觉,视网膜还残存着一个发丝都被光线镶上金边的映像。
当时对方凑近过来,心臟像慌不择路的困兽一样狂跳,她在心里提醒自己: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就叫……什么来着……
她睁眼去看手机,消息栏静默入迷。清点丝绒仍未回她。
明明没过去多久,却忍不住反覆打开刷新。
突然有电话打进来,乔栗子手一抖就接了起来,甚至没看清是谁。
“栗子啊,最近怎么样,现在忙不忙?”是乔万月的声音。
乔栗子有点想说忙,先挂了吧,免得别人打来的时候占线。
乔万月又说:“我看你在胡桃的演出了。越来越稳了啊。”
乔栗子既怀疑他看了,又怀疑他能听出来自己唱得稳不稳:“你不是在出差吗?”
乔万月说:“我在网上看的。我看现场下雨了,你淋雨了没有?小心别感冒了。”
乔栗子说:“我喝姜茶了。”
乔万月说:“嗯嗯,姜茶不错,驱寒的。还有睡前可以多泡脚,泡的时候加点花椒。剧组压力大不大?”
乔栗子说:“花椒?”
乔万月说:“活血的,很管用。”
乔栗子说:“再加点盐。”
乔万月说:“对的,很有好处。”
乔栗子说:“再加点大料。”
乔万月:“……倒也不必,又不是煲汤呢。”
他打来主要表达一下关心,没有别的要事。
挂断后,手机显示有新的未读消息。但只是广告。
第二天乔栗子准时上班,沈从容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剧本,身上有一条分割了阳光和阴影的线。
听见她的动静,沈从容抬起头来,说:“要咖啡吗?”
乔栗子起床之后已经喝过一杯了。
她说:“要。”
口感有点奇特,乔栗子问:“是你做的吗?”
沈从容说:“本来想做拿铁,奶泡加多了,你当卡布奇诺喝好了。”
乔栗子望着她,分辨不出她神色中是否有和往日不一样的地方。
今天拍的外景,在一个铺满落叶的银杏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