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新春。
天早就暗下去，还没等到天边的余晖彻底消失，街道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宋悦看着不远处的街景发呆，心里默念10个数字。
十、九、八、七、六、五……四还没念出来，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悦悦，现在到练琴时间了。”
母亲陈念打开她的房间门，拿着乐谱走进来。
“好的妈妈。”宋悦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乖巧一些。
起身，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快步跟在妈妈的身后。
去练琴房的路并不远，她却有些紧张。
面前的妈妈这会儿总是会说上那么几句小抱怨：
“每次都要妈妈来催，练琴是自己的事儿，总应该上心点。”
“虽然你今年要高考，也不能把小提琴落下，每天也是要练习的。”
“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让我操心呢？”
“……”
她早就养成了随时随地把妈妈说话过滤的能力，注意力放在别处。
今天她注意到了陈念的脚上高跟鞋。
最新款，细跟，大概有7高。
家里的地板是木地板，陈念的每一步踩上去都好似悦耳的音节，平日不喜欢打节拍的宋悦都忍不住在心里打拍子。
很快，练琴房到了，她收回了心思，走进去拿起自己的小提琴。
翻开乐谱，架好琴，等着后面的妈妈钢琴声响起。
人是紧张的，呼吸紧张到停滞，集中注意力。
算是肌肉反应，在钢琴声响起的时候，手臂拉动，跟上妈妈的节奏。
没到一分钟，一声冷冽的“再来”响起，她抿了抿唇。
节拍快了一步，是她着急了。
还没开始几个音节，又是一声冰冷的“再来”，宋悦彻底破防，有些受不住了。
她紧张咽了咽口水，手早就沁出了汗，只能自己慢慢调整呼吸。
妈妈是钢琴家，节奏更是堪比节拍器，快一点慢一点都能反应过来，可她没有继承这一点，光是一首曲子都要练习好久。
小时候因为手指不够灵活，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小提琴。
可还是不行……
一个小时后，
陈念气得不行，上前亲自指导。
“眼睛不要一直盯着乐谱，不是跟你说过，要提前背下来吗？”
“宋悦，你读书不行，练琴也不行，你真的是要气死我！”
“错了！再来！”
“练不好今天不许吃饭，我要听到一次完整的！”
也不到一个小时，陈念再也维持不了自己完美的母亲形象，气得发飙。
宋悦低着头不说话，眼睛盯着妈妈的高跟鞋。
好看，她也想要穿。
她其实给自己也偷偷买了一双，等明天就能穿上了。
心里又在想着别的事，完全没注意到练琴房的门推开，哥哥宋序走了进来。
“妈，悦悦，准备吃饭了。”
“她不许吃！我陪着练了一周，一点成效都没有。”
“你要求太高，悦悦也是需要适应的。”
宋序倒是淡然，走到妹妹的身后，一手覆在她拉着琴弓的手上，另外一只手覆在她握住琴头的手。
人微微屈着身子，几乎把宋悦包裹住。
靠得太近了。
她只需要稍稍抬头就闻到宋序身上散发的淡淡木质香气。
不自然往前靠，却感觉宋序的身子贴紧她的后背，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过来，弄得她身子更加僵硬。
比身子更僵硬的是拿着琴弓的手，已经被宋序握住。
“放轻松，是哥哥又不是别人。”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没给她回答反驳的机会，他的手带着她的手动了起来。
先前拍子卡不好，总是一顿一顿的。
在宋序加入后开始流畅起来，他带着她进入状态，下巴撑在她的脑袋上，用鼻音哼着节奏教她。
这样手把手教，宋悦不是傻子，
也跟着进入状态。
一曲下来虽然还有些磕巴，却比之前顺畅多了。
面前的陈念表情好了一些。
“要是你有你哥哥这样的天赋，也不用我这么生气，悦悦，你要多向哥哥学习才行。”
又是这种话，宋悦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可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对着她点了点头，“知道了，妈妈。”
道完谢，她从哥哥的怀里挣脱出来，在他身侧站好，自己重新拉了一遍。
虽然有些瑕疵，真的比之前好了不少。
妈妈这才松口结束一天的练琴，允许她下楼吃饭。
宋悦还要把琴放在琴架上，背过去的时候，整张脸垮下来。
又是这样。
讨厌宋序笑面虎，更讨厌他与生俱来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