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1/2页)

刚才聚精会神看人打仗不觉得,俞嬴这会觉得额头也疼,胳膊肩膀腰背哪儿哪儿都疼,腹内也很是饥饿,便拍打一下身上的土,把身上的包袱解下来,翻出一个粟米饼来吃。

在她不远处有座荒坟,俞嬴看看那坟,看看那坟旁大树上的刻字,再看看如今的自己,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叫盈的女子与一士子相约,趁兵乱出奔,等了一夜,那人也没来。盈在坡上又怕又担心,失足跌下山坡,头磕在石头上——再爬起来的,便成了俞嬴。

俞嬴是再想不到竟然真有借尸还魂这回事的,况且即便有,不也应该是大善之人,亦或有大愿心的人来还这个魂吗?

直到她看到那坟旁大树上的刻字,一行略有些歪斜的燕书:“公子俞景嬴墓。”

哦,原来因为这是我的埋骨之地……

俞嬴一边啃粟米饼,一边又看一眼那几个字。燕书古拙,颇有几分像她小时候学的俞国字。俞嬴的心思短暂地被带到很久以前的俞国。

她的父亲是俞国宗室。俞弱小,那些年被灭国了几次,一任任国君死得太快,在俞国最后一次灭亡之前的两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轮到父亲做国君了。

俞国,嬴姓。她虽有几位兄长,却在姊妹中居长,故而在齐国及其他诸国鬼混的那些年,众人多称呼她公子俞嬴,自然,也有人叫她孟嬴。

至于“俞”与“嬴”中间谥的“景”……孟嬴有些无奈地笑了,燕人不但帮着收了尸,竟然还给了谥,还美谥“景”。

“由义而济曰景”,“耆意大虑曰景”,“布义行刚曰景”,更甚或“德行可仰”1……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赞誉太过就是讽刺了。燕国人也不怕我在下面躺不安稳诈了尸。

果真“诈了尸”的俞嬴不太明白,何以自己明明死在齐国河间,却埋在了这燕地边城弱津。两地离着倒也确实不很远……莫不是当年齐侯受伤,被吓破了胆,不敢回临淄,便奔来燕国,顺便把我也带来了?

算一算,已经过去十二年,当年河间之战最终如何,赵亭是否趁机发难攻城,不是俞嬴这埋在土里的死人能知道的,也不是这叫“盈”的小小少女所了解的。

俞嬴再次翻翻脚边的包裹,想从里面找出一件厚实点儿的袍子穿,却突听得人喊:“别动!”

燕军大营。

令翊正皱着眉,不耐烦地听其叔父训话。

令朔气得胡子都抖了,指着令翊的鼻子:“我算知道你为何重伤,不得不回都城修养了!像你这般莽撞,能有命在,已经是侥天之悻!你刚好一点儿,不老实在都城待着,又求了君上来这里。

“来就来罢。我问你,汝父是怎么教你的?家里的兵书上是怎么写的?斥候是做什么的?啊?

“以二三十骑对几百齐军!我长到这个岁数,没见过你这般轻敌的!

“你名‘翊’,就真当自己会飞能上天了!”

众军将为免尴尬,早退了出去,但到底还是留下一二亲近之人。军中虽肃穆,听了这句“上天”,几人还是有些忍俊不禁,纷纷劝道:“将军,都尉勇武过人,且有胆略,这次杀了齐军锐气,是可喜可贺的事。”

令朔叹道:“并非我令氏子弟不能死,可也不能莽撞送死。他父亲驻守东北边塞……”

令朔正说着令氏世为燕将,不畏死难,一片忠心,有人进来禀报,抓了个人,疑为细作。

战时不比平常,令朔暂时放下训斥侄子的事,让人把细作带上来。

想不到,竟是个女人!

令翊混不把叔父的训斥当回事,抱着肩,也扭头看这位“细作”。

这女子身量颇高,面色苍白,额头带伤,身上有些狼狈,打扮得倒像个平常乡间女子,只是一双眼睛也太有神采了些——见了自己竟然还弯了一下!

有鬼!哪里有这样的乡间女子?便是那些有见识的耆老来到兵营,也无不打颤。

令翊正待说什么,已被其叔父赶了出去。

令翊出了大帐,刚才跟他一块在南岸当“斥候”的两个骑兵正等着。便是其中一个发现山坡上有异,捉住女“细作”的。这些人是令翊从边塞带来的,是他的人。令翊与他们一同去看刚才缴获的齐人军械。常听说韩人、齐人的剑戈铸得好,倒要看看好在哪里!

等令翊看完一堆刀枪剑戟,又去略清洗了下手脸回来,便见众将都在,那疑为细作的女子笑吟吟地站在叔父身旁,而叔父称呼她“先生”!

令朔脸上缓了神色,对令翊道:“亦冲先生乃儒家子西先生再传弟子,与那边山丘上埋葬的公子俞景嬴既是同族,又系同门,此次是来祭拜公子景嬴的。恰好碰上齐国侵燕,愿意助我等一臂之力。”说着还客气地对那女子颔首作礼。

令翊不是不知道有朝为田舍郎,暮为卿相客这种事,只是——这也太快了吧?叔父真的查证了这女子身份吗?

“亦冲先生还有诸将都为你说情,责罚暂且寄下,你要好好反省。”

令翊人在叔父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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