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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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下半学期。

松快五十岁了,除头发稀疏尚显年轻,有人说他是个花花公子,在外面有过许多女人,只是向来不负责任,不愿被婚姻套牢而已。

每天清晨,张老师就来到学校,将办公室打扫得一尘不染,又在操场上慢跑保持体形。他已在这个学校二十多年了,脚底下知道每寸土地的起伏,哪里长着杂草,哪里是容易摔跤的陷阱,哪里能看到女生寝室的窗户。

操场上经常出现那个叫司望的男生,原本像根瘦弱的黄豆芽,身高178米,体重刚超过一百斤,却天天早起疯狂地运动。他先是围着操场快跑两圈,再做四十个俯卧撑,二十个引体向上,有时还会练习拳击、武术散打乃至泰拳,再去食堂讨两个生鸡蛋吃,吓得周围同学都不敢靠近。男生们说他是精神病,女生们笑他是要做猛男。这孩子仿佛天生有个仇家,不把自己锻炼成功夫高手,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杀了。

二月底,下午的最后一堂课后,松叫住他说:“司望同学,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若是换成其他同学,说不定会喜上眉梢——许多人都竭尽全力地讨好他,只为获得请他补课的机会,要知道高考最能提高分数的就是数学。

他的办公室在教学楼顶层,学校给特级教师单独使用的,宽敞却很阴暗,不知为何窗户开得很小,拉着厚厚的窗帘。松严肃地说:“坐啊,别紧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知道。”

司望坐在墙角的椅子上,背后挂满历届学生赠送的锦旗,还有全市乃至全国的各种教师荣誉奖杯。

“我作为数学老师,照例是不管这些事的,但这回既然是班主任,就必须对每一位同学负责。”

“我犯了什么错误?”

松的桌上有台单反相机,玻璃台板下全是各种照片,原来是个摄影爱好者。他将相机收入摄影包,盯着司望的脸说:“我是在担心你,沉默寡言,极不合群,行为怪异,有的男生说,你让他们感到害怕。”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也不会因此而影响学习成绩。”

“每天早上你都在操场上独自跑步,我注意到有几个女生在悄悄看你。我私下里找她们聊过,但有人说你不喜欢女生?”

“哦,我只是面对女生会害羞而已。”

“这不是理由。”松露出令人犹疑的笑容,“你还有许多事情瞒着老师。”

“没有啊。”

他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老师却步步紧逼:“你是我的班级里最特别的一个学生,可说是整个学校的异类。”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太喜欢看书,因此成了个书呆子的缘故吧。”

“一个每天练习泰拳动作的书呆子?”

“我家住的那个地方很乱,经常有地痞流氓打架斗殴,锻炼身体是为了保护自己跟妈妈。”

“司望,我查过你的资料,你家快要拆迁了,这个可以理解。”松喝了口茶,几乎紧挨着他说,“你的爸爸在你上小学时就失踪了,现在连户口都被注销了,你跟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长大。虽然,你妈妈在家长会上说你爸爸常年在外地工作。”

“张老师,对不起,这是我家的隐私,请您不要再告诉任何人,包括其他老师。”

“放心,我会保护好每个学生的。”他注意到司望的视线并不在他脸上,而是他背后巨大的书架,“你在看什么?”

这个书架完全不像是数学老师的,全是历史、宗教、符号学以及刑侦方面的。在《诺斯替主义》《荣格自传》《圣杯研究》《中世纪女巫》《中国古代的叫魂术》《西藏咒语集》《精神病学研究》《法医入门》的间隙,还有一本《快乐王子故事集》,这部王尔德的作品,混在那些杀人狂读物中间颇为另类,旁边还有《道林格雷的画像》《莎乐美》。

“对不起,只是有些好奇——”

“这些确是我最爱的书!你若喜欢,可以借给你看看。”

“不必了,我能走了吗?”

将司望打发走以后,松独自靠在椅子上,凝神沉思良久,直到天色彻底黑了,他才去了教学楼另一边。

打开了学校的档案室,只有他和少数两个老师才有钥匙。一排排布满灰尘的铁皮柜子,标明分类与年份,他很快找到了1988年毕业班的资料——申明是这一届的高中毕业生。

那一年,松是他的数学老师。

厚厚的档案袋没人动过,有每个人的学籍卡,包括蓝封面的学生手册,各科考试分数,还有老师的毕业评语。当年那届人少,只有三个班级,不到一百个学生。申明也是(2)班,1985年入学,这个班里还有另一个名字——路中岳。

打开申明的学籍卡,黑白的学生证照片有些模糊,手电光线下的目光忧郁,嘴唇紧咬着,有什么话要呼之欲出,即便放在今天,也能秒杀韩国的美少年偶像。

学籍资料显示,申明的成绩优秀,语文在分之间,英语、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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